将画板扔在一旁,简单洗漱一番,苏衍张臂倒在床上。
写生一天,体乏神倦,多有困顿!
迷朦睡去之际,扔在床头的老式藤箱忽得一颤,令其惊醒。
“有妖气!”
……
夜深人静,杜老三手里拎着一头晕过去的小猴崽,悄咪咪将其塞进笼子。
关门!上锁!
他肥硕的脸上露出一抹贼笑。
这个世上,总有些人吃惯了山珍海味,喜欢挑战一些惨无人道的吃法。
杜老三就负责给这群人提供食材,这门营生他干了三年有余,时而也觉得有伤天和,可终究贪念胜过一切。
锁好笼子,他伸个懒腰回屋睡觉,正香甜之际,却被嘈杂音吵醒。
一睁眼,一处古香古色的厅堂印入眸中,像极了古代的客栈厢房。
屋中间摆着一张朱红八角大桌,一群身着古代锦袍的男男女女围在桌前,杯觥交错。
桌上佳肴无数,正中间镂空,杜老三正由此探头。
他骇然,一动才发现,自己身子被锁死在桌下,脑袋也被箍住,架在镂空处。
不待其喊叫,便见一枚锥锤朝着脑袋狠狠砸来,“啪”得一声,头骨应声而碎。
杜老三眼珠外凸,青筋暴起,凄厉嘶吼。
碎裂的头盖骨被掀开,热油浇头,一群宾客红着眼伸来勺子,有的甚至扒上来吮吸,红白浆液流了一桌。
杜老三这才看清,哪有什么锦袍古人,周围的全是野毛猴子。
……
盐村地处山间,住有百来户,民风淳朴,村史悠久。
天微亮,一声尖叫划破尚未褪尽的暮色。
有村民起早上山,发现前些日子在村里租下一间农舍的杜姓猎人横死屋中。
粗木打造的饭桌被凿出个洞,套在男子头上,其头盖骨不翼而飞,脑袋空空如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吸食个干净。
一架空了的小铁笼罩其身,勒进皮肉。
这等死法离奇残忍,邪乎得紧,很快山下便有警车一路鸣笛疾驰而来,两男一女下车封锁现场,展开调查。
苏衍远远望着这间农舍,眉头紧蹙。
这是诡物所为,他可以断定!
苏家祖上乃一代天师,出自道门,正儿八经受古代大帝册封过,协朝廷镇守浩瀚沃土。
那个时代,天下可不太平,有群妖作祟,各路魑魅魍魉层出不穷。
然人族先辈,有精绝古今之才情,创立修行法,汲天地灵气精粹,行斩妖除魔之义事。
这类人杰,从古至今称谓都不同,有称炼气士,有叫道士,还有方士、天师、修士等等。
其中,天师称谓,非同一般。
道门神通千千万,苏家初祖取封妖一道,练至化境,仰仗一笔一书,将无数魑魅魍魉封于画中,功德无量,于不惑之年得封天师,被尊为封妖天师,受天下人敬仰。
其后人在外均被称作封妖师,独成一脉。
后末法时代降临,整个命星灵气全无,一应妖魔鬼怪消匿无踪。
道人术士,皆失了神通,沦为凡俗,走向落没。
苏家也不例外,于历史跌宕间日渐凋零,传承几乎断尽,到了如今,更是只剩苏衍一个嫡系后人,是真正的独苗。
祖辈们的道法神通他是没得继承了,好在苏家一手画技倒没失传,也算给苏衍留了个谋生技能,可混口饭吃。
大概是三年前,祖上流传下的封妖笔书于尘封中复苏,发出警示。
魑魅魍魉有卷土重来迹象!
命星有变!
然而几年下来,苏衍倒也没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天下还算太平。
他一度以为是祖物出了问题。
不曾想眼下写生途中,真碰上了邪乎事儿。
在那农舍间,他嗅到了妖气,虽然很淡薄,只有几缕,却真实存在。
看来,祖物感应得没错,古代妖魔,确实复苏了。
但凡害人之妖,气息浑涩,时而形色兼备,时而无影无踪,常人闻之,肌体生冷,心悸魂摇,体质较弱之辈碰上,容易大病一场。
这是祖上记载的妖气特征,苏衍以此做出判断,不会有错。
略一思衬,他没向大家道明此事,以免引起恐慌,再者旁人也不一定信。
别弄到最后给自己弄一身嫌疑,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经过一番调查取证,警员们带着收集到的材料离开,脸色皆很凝重。
村民们心怀忌讳,也不敢久留。
见四下无人,苏衍沿着残留妖气找去,终在不远处的杂草中找到一根漆黑毛发。
他将之收好带回。
关上门,苏衍打开放床边的老式藤箱,里头摆着一根毛笔和一卷泛黄羊皮纸。
这笔足有五六公分粗,一臂之长,笔杆黝黑,羊皮纸缠于笔杆,笔头大如拳,整体分量十足,像是铁铸。
此乃封妖笔和封妖书,是祖上斩妖除魔的宝贝,尘封已久,也就近年才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