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武和马三也不自觉地,随着人流朝游行表演队伍行进的方向走动。
衣衫肮脏破烂、只装有破旧的最低级义体,来自贫民窟的孩子们,大片大片静静匍匐在街边。
他们小脸上洋溢着安宁满足的笑,仿若在这一刻,卑微的生命有了意义。
许武经过他们,心中有了触动的涟漪。
不如说,只有在这赞美人类生命意义的盛典中,这些孩子们才能懵懂地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
经过的巨大游行载具上面,有一些被请来的真正佛僧。
他们默默无语站到载具边沿,挥手给孩童们抛洒下,大量储存有基础学习知识、音乐美术、文学作品和益智娱乐的简易芯片。
只有在祈生节典时,僧人们才被默认允许这么做。
两边摩天高楼上、临街道豪华阁间里,身着华服盛装的上层人们,则挥洒下大把大把亚元条形码片。
一掷千金,毫不在乎地优雅微笑。
比谁扔的多,如王恺石崇斗富。
歌谣继续
“一日一夜,吾向神明祈生愿”
“荒天之上,神赋吾身,唯有命尊,人魂而圣”
游行队伍的中段,一架祈坛般、有五六层楼高的庞大载具车,上面是天墟岐神的神像。
天墟岐神,是东瀛古代神话中的生命之神。
神像通体由五彩的华丽合金制成,钢铁神冠上,闪耀旭日一样的晶炽荧光。
神像的巨大机械手臂缓缓垂下,一位苍白血肉面具遮脸、原生左臂机器右臂的神道祭司,步入神像的手掌之中。
人群开始热切激动起来。
傀儡谣进入高潮,歌声高吭、鼓声激昂铿锵。
“盛开的花啊,是对神明的祈祷”
神像旁边,走过来一排神社巫女,巫女中间簇拥着一位怀抱新生儿的母亲。
她们来到祭司面前,那位母亲脸上是无法言说的喜悦,她将婴儿递到祭司手中。
“此世、此生,无论此身何悲,怨恨消逝”
神像的手臂再慢慢升起,对准天空中的核能光“太阳”。
站在神像手掌中的祭司,随即猛地高举起自己的双臂。
一只手是机械,一只手是血肉,被握在其中的新生婴儿,沐浴在辉光里,好奇、茫然、咿咿呀呀地望着下面四周看不到头的人群。
“神佑日月轮转,吾等生命不息永恒!”
歌谣在爆发的咏叹之后结束,仰着头的人们发出狂热高呼。
许武感到体内的病毒,此刻仿佛沸腾一般地舞动。
他也高抬着头,望着那辉煌光晕中的新生命,感到根本无法控制的激烈情绪充满胸腔。
灵魂如若与周围的同类,融成发烫般感动崇敬的海洋。
眼角滑下一道热泪。
第二天上午,新东京去往山形的新干线上,车窗外又变得一片雾蒙蒙的阴霾。
许武坐在窗边,双眼微有点呆滞的出神。
昨日,神道祭司高举起新生儿的祈生礼之后,他和马三便没再随着游行队伍继续走下去。
体验了盛典最重要、震撼的那一刻,就足够了。
回到浅草时,马三一个人高马大的极道彪形猛汉,竟然还一边回味着,一边泪流满面。
“武哥,我们活着、做为人的意义到底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