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BBX的侧拍摄影师,何畏记得在女孩坠楼之前,他环顾四周的时候注意到这人没有在拍台上讲话的笛昇,而是对准了那女孩的位置。
如果说一般人都看不清那女孩,这位摄影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何畏站起身,朝那人喊道:“你怎么知道这女孩要跳楼的?”
那人刚想拔腿就跑,但执行经纪很快认出了他,“小李?”
于是他不得不走了过来,垂着头,支支吾吾不愿讲话。
执行经纪急了,也嚷道:“你……要知道什么就赶紧说,这事横竖都压不下去,我们还有机会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你可是和公司签过合约的,要是BBX黄了,你也好不到哪去!”
小李哭丧着脸,“娟姐,我也不知道哇,就活动开始之前,这女的找我,给我塞了俩大红包,说让我在五点二十五分二十五秒的时候拍三楼东南角,一定给我个大新闻,我以为是雍荟城的合作呢,哪知道……哪知道是这么晦气的事啊!”
“那个时间……”何畏掏出手表,“果然,是指针指向表盘东南方的一刻,而她又正好在东南方跳下来……”
“这女的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不会是巫婆什么的,给我下蛊了吧?”摄影师听了何畏的分析快吓哭了,“娟姐,我可不想惹事,她怎么提什么资本家之类的,会不会瞎说的,其实只是个疯狂的粉丝啊?之前那些私生,可是说什么的都有……”
“啊!果然是她!”
何畏循声望去,只见是刚刚表演时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粉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后。
粉丝一愣,显然在一众艺人和经纪人的注视下有些无所适从,鞠了个躬对何畏说道,“不好意思哈,你朋友说让我给你带个话,所以我才留下的,但刚刚越看这个跳楼的女孩越觉得眼熟,她好像是之前一个很有名的大粉头……”
那粉丝边说边走近,端详了那女孩的相貌片刻,这才确定了,“就是她,因为她之前粉的很疯,而最近又突然变成了大黑粉,所以在我们粉丝圈还挺有名的。”
说罢,她掏出手机,找到了这女孩的微博主页。众人迅速浏览,只见去年四月之前,这女孩还天天在笛昇超话打卡,发着什么笛昇加油,永远支持之类的话。
然而四月之后,她开始每天发一些诅咒笛昇和雍荟集团的话,言语之恶毒令人不寒而栗,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嘶……”小李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不会是中邪了吧……”
“不是的,”粉丝摇摇头,“粉的久的人都大概知道她。以前她经济状况很一般,所以□□BX的方式都……嗯,很朴素,比如做每个成员的发面团之类的,大家都觉得挺有意思的。但去年四月,她在外打工的丈夫突然去世了,所以她才性情大变。”
何畏敏锐捕捉到了重点:“那她的丈夫和雍荟集团或者笛昇有什么关系吗?”
粉丝想了想,“这个没证实过,一直是传闻,据说她丈夫是以前雍荟城的建筑工人。她也一直说丈夫的死和雍荟集团有关,可……”
“怎么?”
“可她老公是死在家里的呀,也没受过伤什么的,”粉丝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所以大家只觉得她可能是对笛昇由爱生恨了吧。我也没想到她今天来了,还做了这么激烈的事。”
“哦……”何畏托着腮,努力地串联着这些事情。
“这些事还是留给警察判断吧。”叶隐棠突然开口,打断了何畏的思路。
宋逸舟对叶隐棠使了个眼色:“这里真的很潮很闷诶,再待会我就要得病了,我们走吧。”
叶隐棠轻轻点了点头,才又对何畏说道:“今天先这样,明天你来别墅找我们再具体聊入队的情况吧,我们还有点别的事,不能送你回去了。”
何畏还在努力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没注意他们的古怪,讷讷答道:“好。”
除了执行经纪和雍荟城匆匆赶来的负责人一起等待警方和急救人员之外,其他人留了联系方式便各自散开,而何畏和那位粉丝走到了雍荟城门口才猛然想起来,“诶?谭松呢?”
粉丝一拍脑袋:“是你朋友吧!我给忘了,他说手机没电了,但急着上厕所,让你老地方见!”
“老地方?什么老地方?”何畏想了想,“这……不会是地下停车场那个厕所吧?”
粉丝耸了耸肩,“他还找我借了纸,应该是吧。”
“好,谢谢你!”何畏拔腿便往楼梯跑去,心里想着,谭松那傻小子,怕是不知道这里清场了,还想着六折购物呢!
“诶……”那粉丝看着何畏的背影,不禁喃喃,“跑这么快……早知道就先要个微信了,好不容易遇见个这么帅又这么热心的……”
*
然而热心小伙跑到了负一楼心已经凉了半截。
停车场里一片空荡,只有谭松的二手高尔夫孤零零的停在厕所旁边。
但谭松却不在厕所里。
何畏喊了半天都没人回应,以为自己记错了,于是又走到了负二楼,但里面的厕所里还是没人。
他只好再下一层,可负三层却不再是停车场,只有一片被警戒线围住的渣土地,连灯都没有。
何畏记得宣传册里说这里要开个地下花园什么的,但看样子应该还没开始建设。于是也不打算往里走了。
但他临上楼梯前的一个回头,却好像看到了场地中间,远远的地方有道人形的红光。
在一片漆黑中无比耀眼。
何畏清了清嗓子,喊道,“谭松?”
回声在空旷之中不断回荡,过了很久,何畏才隐约听到了一声气若游丝的回应,“小毛……”
于是他赶忙向前跑去。
离得越近,湿气越大,不到半分钟,何畏就跑到了场地的正中央,只见那里有一个两人多深的古井。
而谭松,正趴在那井底,四肢以极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
他浑身的每寸肌肤都在向外迸发着红色光线,将井底逼仄的空间照射仿佛火葬场的焚化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