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銘月以生病為由,在床上躺著,就是不回。
“小姐,宮裏來人了,賞賜了不少東西,是王家老夫人,親自送來的。”
謝銘月稱病,多是在房間呆著,秋靈在得知這個消息的第壹時間,告訴了她。
要說北齊除了太後最尊貴的老太太,那現在非王家老夫人莫屬。
東西由她親自送來,是天大的面子。
“給我梳洗更衣。”謝銘月決定去看看。
謝銘月還在梳洗的時候,就聽到外面傳來的鞭炮聲,因為隔的遠,隱隱約約的,像是從正大門的方向傳來的。
謝銘月出了門,就聽到有丫鬟議論,原來皇帝這次給沈家,欽此了個他親自題寫的牌匾,現在沈老夫人她們都在門口呢。
謝銘月到門口時,看到院內府外,烏壓壓的人擠滿了人。
沈老夫人大門正中的臺階下,擡著頭,王家老夫人站在她旁邊,兩人倒是沒說話,偶爾相視壹笑,眼角的皺紋,仿佛都有了心有靈犀的默契。
兩人的旁邊,沈家的人依次站著,臉上洋溢著笑,藏著希望,滿是愉悅,沈家的下人,亦是如此。
鞭炮聲已經停了,四周圍依舊嘈雜熱鬧,謝銘月恍惚回到了從前。
“表妹,妳來了,快過來!”
沈琦善對著謝銘月招手,走到她身前,將她從府裏拉了出去,指著架著梯子的下人撐著在掛的牌匾道:“這是當今皇上親筆禦寫的字,皇上說,之前的牌匾舊了,要給我們換壹個,是不是很好?”
四四方方的牌匾,四周圍都是金黃的,雕鏤著和之前壹樣飛豹的圖騰,擦拭的很幹凈,嶄新嶄新的,仿佛都能映出人的臉。
同是荊國公府四個字,單從書**字的話,謝銘月覺得,還不如之前的呢,但其他人欣賞的從來不是字,而是恩寵,帝王恩。
當然,上壹塊陪伴了荊國公府樹百年的牌匾,也是帝王書寫的,但他作古都幾百年了。
最重要的,從來都是現在龍椅上坐著的那個帝王,他是怎麽想的。
沈琦善對皇權的畏懼,不是沒有緣故的,沈寂了近十年的荊國公府,因為帝王這樣的壹個舉動,命運又似被改變了。
這是慶帝親自題寫的,代表的是慶帝的認同。
別人不會看到他在做這個決定時的權衡,他們能看到知道的,就是這命令是他下的。
若這牌匾,在燕家設宴前就下來了,燕意珍她們,哪敢給沈琦善扣下投敵叛國之後的帽子,其他人,又怎敢笑話?
牌匾沈重,換的人更是得萬分小心,半天才換好。
外面,又燃起了鞭炮,這壹次,比之前還久,半天才停,門口的地上,都是煙火的碎屑,空氣中,彌漫著的也是硝火的氣味。
十分的好聞。
“淺兒,過來!”
沈老夫人壹早就看到謝銘月,這會才招手讓她過來。
謝銘月提著裙擺,小跑到她跟前,沈老夫人將她摟住。
沈五夫人見狀,臉上的笑容沈了沈。
她的女兒,才姓沈,現在沈家得勢了,善兒這麽大了還待字閨中,老太太就算要擡,也應該擡她才對,如此厚此薄彼,實在讓人不快。
沈五夫人對著沈琦善招了招手,沈琦善見五夫人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扭過頭去,當沒看到。
她本就不及表妹,也不吃這醋。
沈老夫人擡頭,手指著剛掛上的匾額,“淺兒,妳看到了嗎?”
沈老夫人的聲音微顫,謝銘月回頭看她,見她的眼睛也是微紅的,點點頭,她明白沈老夫人想說的,她們邁出了這麽多年來想走出的第壹步。
她扭頭,靠在沈老夫人的懷裏,看著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匾額,眼中也有了淚意。
“沈祖母,我來看妳了。”
不遠處,季無羨從季家的方向走了過來,和謝雲弈並肩。
“恭喜恭喜,恭喜沈祖母,這賞賜不斷,是要苦盡甘來了,這麽大的喜事,可得好好慶祝。”
季無羨臉上帶笑,嘴巴很甜,沈老夫人心情也好,“等會給妳發個大紅包!”
沈家低調了多年,壹府的女人,沈老夫人自是不準備因為這恩寵,辦什麽宴會,籠絡之前的人心感情。
謝雲弈走到謝銘月的身後,和她壹樣,擡頭看著那匾額,補充季無羨的話道:“這樣好的開始,今後沈老夫人壹定會福氣延綿,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四個字,讓沈老夫人不由回頭。
謝雲弈眼角的方向,是瞟向謝銘月的,帶著貪戀的流連。
那雙眼眸深邃,仿佛知道壹切。
沈老夫人看了眼自家的外孫女,她壹直就看著那牌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王老夫人的目光,在沈老夫人後,也向後落在謝雲弈身上,審視打量,似是在權衡判斷。
謝雲弈朝著她點了點頭,禮貌客套又透著生疏。
王承輝在她面前,肯定提起過他和謝銘月,甚至是他們的關系。
王老夫人也笑,犀利的眼眸,帶著滿意,收回的目光,落在了謝銘月身上。
“皇上還重賞了淺丫頭,現在東西應該到謝家了,淺丫頭是不是要回去了?”
謝銘月看著慈和的王老夫人,漂亮的眼眸,在陽光下,盈著細碎的光亮,“不回,他們將東西送來,讓外祖母喜上加喜,也好給我父親,壹個登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