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仍旧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顾澜眯起眸子,低头凝视着魏国太子乌黑的发顶。
下一刻,门扉从里面拉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走出,捻了捻胡子,语气不虞:“何人扰乱宗学秩序?”
顾澜望向老者身后,偌大的宗学课堂被她收入眼底。
殿内,真正面前有书卷书桌的少男少女不过寥寥六七人,除了二皇子和容宝怡她认识,其他都是陌生面孔。
——果然,容珩不在。
她想到少年指尖窜着的寒凉,忍不住将食指蜷成一个弧度。
那人还在搬家?真是惨兮兮。
元朗没等方姑姑要解释,就抢先开口:“夫子,是元朗见到睿王世子,如见睿王亲临,一时惊惧行礼,扰了您的讲学,还望您赎罪。”
这句话一说出来,顾澜便看见二皇子脸色一变,看向容允浩的眼神瞬间阴沉无比。
他身后一名青年拉了拉他的衣袖,没拉住,二皇子已经开口:“本皇子怎么觉得,你见到一个世子,比平时见到本皇子还害怕?”
元朗怯怯的解释:“王爷亲手将元朗缚于阵前,英勇神武,如同天降,元朗自然害怕。”
这话说的,好像睿王英明神武,高过了当今圣上。
顾澜闻到了一股茶味,心道,元朗挑拨离间的手段并不高明,但对付二皇子这种冲动易怒的小屁孩刚刚好。
二皇子果然极其不悦,恼怒的说:“夫子,容允浩在懋勤殿外大声喧哗,无视宫规,扰乱课堂秩序,实属顽劣。”
话音落下,宗学内坐着的容宝怡脸上露出了几分焦急,显然是在担心自己的弟弟,而殿内另外两名女孩,则好奇的看着顾澜和小世子。
小世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听到这话,连忙红着脸解释道:“我,我是听夫子念书,在认真学习呢,是这人忽然对我行礼,所以我才——”
二皇子立即问道:“学习?那你告诉本皇子,你学了什么?”
夫子摸着白胡子,转了转眼睛,也说道:“既然世子和小侯爷不日便要入宗学,那老臣今日便斗胆考究二位一二。”
小世子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夫子于是问道:“请小世子解释一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是什么意思?”
小世子陷入沉思。
顾澜一抬眸,便看见二皇子正在朝自己挤眉弄眼。
二皇子和原主年纪相仿,按照子衿的说法,两人是从前经常一起去斗鸡喂鸟的玩伴。
实际上,这人为了污蔑容珩,直接拿原主当刀子使,现在还把她当傻子。
此刻,二皇子用口型无声的说:
“装作什么都不懂,别告诉容允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