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霄越想越心酸委屈地道:“是从前你我公事往来,时有口角,多是你占上风”
温澜也不知他为何开始追忆往昔,下意识打断了:“一直都是。”
“”叶青霄看她一眼,“一直是你占上风我确是含怨在心即便如今,我对皇城司的行事作风也并不欣赏。可你不同我都说得这般清楚了,你为何还骂我。从前也都是在耍着我玩的,是么?”
温澜沉默了一会儿:“”
温澜难以理解地看了叶青霄一眼,说道:“自然是耍着你玩儿”
叶青霄霎时间心碎作了万千瓣凉得极为透彻。
温澜接着不懂地道:“可我若是不喜欢你,玩儿你做什么。”
叶青霄哽住了:“”
他眼睛圆睁,温澜几乎能从里头看到自己的倒影红色从脸上瞬间蔓延到了耳朵根、脖子上。
叶青霄自己都只敢含蓄道出来,温澜的直言令他在惊喜中又多了羞赧,却又不舍得低头直勾勾地盯着温澜看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温澜摇了摇头,“不过你太傻了,实在太傻了。”
此时青雩站在门口脆声大喊:“扬波姐姐来呀。”
温澜对小青雩挥了挥手,迈步往前走。
“什么意思?”叶青霄亦步亦趋追了上去,脸上的红色好歹褪去了些,扫了一眼前头的距离,小声道,“太傻了是什么意思!”
温澜漫不经心地道:“就是有些嫌弃你。”
“”叶青霄跟着她道,“我兴许没你多智,但不傻啊!我方才是太过紧张了,我中了进士的我怎么傻了?我爹还说我机灵!”
温澜沉吟道:“什么时候,你猜到了我为何到叶家,才算不傻了。”
她都把标准放得这样低了。
叶青霄听了却仍未明白过来,只是脚步慢了下来。
温澜为何到叶家?为何啊,她不是因公务暂住叶家么,那到底为何?
待得宴罢,各房回去。
叶青雯还要在家中小住几日,莫铮原本来时极为松快,现在心带忧愁,想着该如何讨好岳丈一家,让他们早点饶了自己。
初见那日还只小聚,宴后叶谦便与青雯也长谈一番。
他知道青雯性子内向软和,脸皮也比较薄,并未指出自己知道的事情,只是同青雯说了说这几年的遭遇,意味深长地道:“这两年,人人都说阿爹官运好。可是,运气是一时的,说不定哪一日,这官运又下去了,我便成了白衣。我自己这几十年,什么没有经历过,怕的是女儿们因为我被牵连。”
青雯惊讶地抬头,呐呐道:“阿爹怎会如此想”
“别怕。”叶谦安慰道,“阿爹只是感慨罢了。运势总是变幻无常的,唯有持身自正,方能屹立不倒。为了家里,我也会立住,只是偶有担忧罢了。”
青雯眼中闪了闪。虽说莫老夫人时而磋磨儿媳妇,到底没敢太过分,不也是对远在京城的叶家还存有忌惮。倘若叶家倒了,才不止如此。
“好了,方才吃了酒,我要躺一躺,你去同扬波说说话吧。”叶谦自己不便说得太清楚,叫她们女孩儿间去说。
青雯出去时,徐菁正给她带两个孩子,扬波也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些玩具,知道他们来,早便在房里准备好了小孩用的。
“阿峥呢?”叶青雯坐了下来,抱过女儿,随口问了一句。
“你不会以为只有父亲要同他聊聊吧,祖父,大伯父,不都得过问一下近况。”温澜说道,“早被叫走了。”
“哦。”叶青雯心不在焉,仍在想父亲说的那番话。
“青雯现在若是不累,就陪我再坐一坐吧,我正要打理家务。”徐菁说道。
叶青雯下意识应了一句:“好的。”
徐菁把婆子管事们叫来,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一个个都乖巧得不得了,徐菁问了一阵事后,就道:“我有些乏了,青雯你来替我听听。”
“这个,我”叶青雯有些慌,她在莫家也是长媳,但是老夫人那里不用说,院里的婆子都能在她面前辩驳几句,弟妹们更是自有分寸,这一家子可都是商户出身,小算盘多得很,她自己理家时常感觉力不从心,难以如臂使指,只感慨自己没有经理之能。
徐菁按着眉心,一副疲惫的样子。
叶青雯又看向温澜,却见她把外甥接了过去,专心逗孩子,而那些管事,已然正经向她报起事来,“大小姐,祠堂的壁画日久粉黑,您看,是不是该请匠人来用石灰汤去去黑,我已问过,三日能办好,这几日恰好天晴。”
叶青雯下意识道:“哎,祖宗之事无小事,需得先焚香,以免惊扰祖先。”
那管事立即诚惶诚恐,腰弯得几乎整个背露出来,“是,是,小人愚笨!”
叶青雯在家里何尝有这种指出一点小错,下人便这般样子的遭遇,从她当姑娘的时候,就习惯了自己说话,仆婢做起来总是比旁人慢几分。毕竟亲娘没了,亲爹不在,祖母年老,他人照料起来怎么会那样上心。
想也知道这都是继母调理得当,叶青雯心里的不安压下去了一些,继续听下人报事。她自己当过家,又在叶家长大,跟着祖母学习如何理家,眼前人各个乖顺得很,纵然她说的与如今现状有什么不同,也是毕恭毕敬,言语圆滑地告诉,不叫她有半点不舒服。这一番下来,顺顺当当,全然不像在莫家时费心费力。
按理说,叶家身在京师,家里都是官员,无论家常琐事,人情往来,都比莫家复杂多了。可她在叶家顺风顺水,在莫家却时常感慨自己没能力。
如此,叶青雯深深感到了其中的区别。
莫家人对她没有畏惧之心,叶家的仆婢却因她与继母相处得当,不敢有丝毫不敬,这其实是她为人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