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夏七月和陆墨羽只能睡在一件房子里,原本他们两个男人也没什么,可是自从她知道陆墨羽对白轩朗有那种心思之后,她就觉得怎么着都别扭。 “那个,你睡床,我睡地上。”陆墨羽干咳一声,就席地而坐,然后背靠在墙上,微微闭目养神。 夏七月看了一眼陆墨羽口中的“床”,不过是一个土炕,上面撒了一些干草罢了,她坐在上面,背靠着墙壁,只要睁眼就能看到对面地上坐着的陆墨羽。 “陆墨羽……”夏七月想问他,既然他们已经看到了这些灾民的现状,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毕竟她对古代的案件也不是很懂。 按照现代的法律,给一个人定罪,必须人证物证俱全,不知道苍玄国是怎样的。 “叫我墨羽。”陆墨羽睁开眼睛打断了她的话,望定了她。 “啊?”夏七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认为,经过这些日子,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陆墨羽淡淡一笑。 “这个,自然是啊。”夏七月点了点头。 “所以,叫我墨羽就好。”陆墨羽柔声说,黑宝石一样的双眸中全都是柔情。 夏七月干咳一声,这样的陆墨羽真的很帅,帅到让她看一眼就想要溺死在他的眼眸中,若她是此刻是女子,一定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可现在她是男儿身,这样真的……很奇怪。 “你想要说什么?”陆墨羽突然问。 “我想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毕竟我们时间有限。”夏七月干笑着说。 “我们要找到他们贪墨的罪证,也就是贪墨赈灾款项和粮草的账本。”陆墨羽重新靠在墙上,淡淡地说。 “账本?”这应该就是这里所谓的证据了,夏七月点了点头,“账本这么重要的证据,周奕一定会藏在很隐蔽的地方,我们怎么才能找到?” “还在想。”陆墨羽简略地说。 夏七月点了点头,她也闭上眼睛思考,账本如此重要,周奕一定不会假手他人,而是藏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那么会是哪里呢? “赈灾银子有什么特殊的印记吗?”夏七月突然问。 既然他贪墨了赈灾银子和粮食,那就一定有蛛丝马迹可查,若是那些银子有什么印记,就一定会查出来。 “有,赈灾银子是官银,上面都会刻着一个‘玄’字,一般人若是不注意,是不会留意到的。”陆墨羽重新睁开眼。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夜探周府。”夏七月突然坐起身。 周奕一定不会想到,在东厢房病得起不来的轩王,会突然夜探他们家,也许很多东西他都来不及隐藏。 “好。”陆墨羽毫不犹豫地站起身,直接往门外走。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去?”夏七月疑惑地问。 “信,自不必问。”陆墨羽看着她浅笑,“更何况,我与你想法一致。” 夏七月点了点头,陆墨羽也算是她在这个时代认识的人里面,最有默契的一个人,她突然心里暖暖的。 两个人肩并肩走出小院,望着明亮的夜空,相视一笑,然后一起往城里的方向走去。 …… 周奕正在自家的前厅心烦气躁地踱着步子,这轩王才来一天就病倒了,也不知道要不要紧,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他这乌纱帽只怕不保。 他真的是最倒霉的官员了,一个旱灾,居然招来了两尊神,一个皇子,一个镇国公独子,无论哪一个在他这个小地界少了根汗毛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爷。”一个随从急匆匆地跑来。 “怎么样?”周奕急切地问。 “属下打听过了,王爷今日一直门都没有出,不停地在吐,看起来病得不轻。”随从说。 周奕一拍额头,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伺候这尊神,白天去了好几次,都被守卫挡在门外,连面都没见到,他带了城中的神医去,同样被拒之门外。 “老爷,其实我都打听了,这个王爷只是自己身子骨弱,他在凤阳城就一直是养尊处优,来这里吃不了苦是自然的,何况属下听说,这次皇上派轩王做一个运粮官,是作为他顶撞皇上的处罚,想必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对老爷您怎样的。”随从陪着笑说,“我们只要伺候好世子就好。” “对啊!”周奕立刻展开了自己一直皱着的眉头,开心地拍了拍随从的肩,“还是你小子脑子活泛,那世子今天去哪了?” “世子今天一直都没出厢房,说是陪着王爷。”随从如实回答。 “只要他没病没灾就好。”周奕豁然开朗,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随从离开,周奕直接回了自己的书房,他从第二个架子拿出第三本书,书架立刻往两边打开,露出一个密室,他闪身进入,书架重新合上,就像是从未动过一样。 昏暗的走道两边都是密室,其中一间密室里,有许多的箱子,他走进去将箱子一一打开,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贪婪地抚摸着那些银子,趴在箱子上,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过了一会儿,他又走到另一件密室,那里有一张桌子,里面放着许多账本,这都是这些年赈灾银两和粮草的去向,他要一层层往上打点,这些银两并不全都是他的,甚至他其实只能拿到一小部分。 上面的人胃口越来越大,每一年送的银两也越来越多,他一开始还是象征性地给灾民施一些稀粥,到后来干脆连稀粥都没有了,任他们自生自灭。 幸亏今年来的这两尊神都是凤阳城里的公子哥,很多事情根本不懂,而且轩王一来就病了,想必是没有精力来管这些,至于那个世子,听说在朝廷从来是什么事都不管不上心,想必也不会发现什么。 周奕为自己今年又一次成功贪墨赈灾银两和粮草而庆幸,不过等这两尊神走了,他也就该将这些银两绝大多数都上缴,想到又一次到手的钱财就这么拱手送人,他就一阵悲戚。 在密室待了一会儿,他将今年的银两加进账本里,然后离开了密室,从书房出来,门口就等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这是他新纳的小妾,美得勾人魂魄。 他一把将小妾揽入怀中,回了自己的卧房,急不可耐地将小妾推到在塌,扯开她的衣服,看着她羊脂玉一般白皙的肌肤,然后饿狼一般压了上去…… 周府今夜注定不平静,周奕正在和小妾共赴巫山,根本没有留意到他的书房进了两个黑影,而且这两个黑影在他的密室里待了整整一晚。 次日清晨,周奕照例去探望轩王,却依旧吃了闭门羹,不同的是,今天总算是看见陆世子的面,他正在院子里看自己命人“做”的账本,面色平平,应该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周奕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轩王房门,叹气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心说这个王爷真的是身骄肉贵,两天了,都不曾出房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余光看见周奕走了,陆墨羽将账本合上,然后推开夏七月的房门进去之后又重新关上。 “为何不让我抓他?”陆墨羽皱眉问。 “一个小小的守将,如何有胆量贪墨这么多钱财粮草?他不过是这个贪墨案链条的最底端,我们想要彻底肃清朝廷内部的蛀虫,就不能打草惊蛇,要顺藤摸瓜。”夏七月坐在八仙桌旁,悠闲地喝着茶,“何况我们现在在外面,如果出了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是,还是轩王想的周到。”陆墨羽看着她笑了,拿起茶壶又给她添了一杯水。 夏七月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微垂目,专心喝自己手里的茶,然后等着金鸣回来。 两人正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金鸣回来了,一进门难掩兴奋之色,从怀里掏出一卷带血的白绢布。 “王爷,这是万民联名状,再加上拿回来的账本,我们可以回去将这些证据呈给皇上,由大理寺审理。”金鸣单膝跪地,将联名状放在桌上。 “好,做得很好,你先出去,尽量不要引起周奕的怀疑。”夏七月笑着颔首。 金鸣应声出去,从外面关上门。 “这个是……”陆墨羽只知道今天大清早就没有看到金鸣,却不知他做什么去了。 “这是万人联名状,不是民不告官不究吗?万人联名告御状,本王不信,皇上能够不重视。”夏七月捏紧了用鲜血写成的联名状,神情坚毅。 “王爷无论怎样做,墨羽必定相陪!”陆墨羽信誓旦旦地看着她说。 “多谢。”夏七月心里暖暖的,在这里能有这么好的朋友,实属难得,她想起了缉毒大队的那群兄弟。 虽然她明知他所有的柔情都不是对她,但陆墨羽却绝对是一个值得相交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