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淡淡，不在意道：“以连二公子的才情，写封休书，不是难事。”

“你以为我不敢么。”连淮咬了咬牙根。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面的女子！

素素弯下嘴角，无声讽刺。提起裙摆跨过门槛，仿若无人般绕过他，出了门，径自去厢房挑了个小玩意儿。

一个玉质九连环，小巧精致，是王素素幼年时的玩具，给三岁的小侄子玩耍正合适。

李嬷嬷上前接过，道：“小公子定会喜欢。”

素素：“走吧，一会儿太阳升起来，就热了。”

李嬷嬷连声道“是”，不想一回头，她家公子还站那儿不动弹。

李嬷嬷无奈，她一夜没合眼，忙里往外，好话说了几箩筐，为的她自个儿吗？还不是为了公子的名声。公子那般聪慧的人，怎就在这事上犯了轴呢。

素素走了两步不见李嬷嬷跟上来，回身一看，李嬷嬷小声同连淮说着什么。即便听不清，但她眉眼中哀求的神色，也能猜出一二。

素素想笑，扯了扯嘴角，却只剩落寞。

她望着连淮：“你到底委屈什么呢。”

连淮负手而立，抬头望着天边，“我不与女子道长短，既进了我家的门，望你好自为之，别再做损人利己之事。”

“你家的门？你当我愿意进来么。”

王素素一心只想嫁给她的阿煦哥哥，事发之后绝食了三天，眼看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爹要妥协了。连淮这边没扛住，点了头，两家拍拍手就联了姻。

素素道：“你若有喜欢之人，非她不娶，那你该拼死抵抗这桩荒谬的婚姻才是。可你没有。既下了决定要成亲，该当明白这决定之后需要承担的责任。以为拜过堂就解脱了？若真是那样，你有何担当。”

伊人忍不住为她家公子辩驳说：“不是的，我家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他待人极好的。”

“他若待你们好，怎会不为你们想一想。成婚第二日新人不去敬茶，国公爷老夫人必定会怪罪，我跟他顶多受一两句斥责罢了，你们呢？”

伊人抿抿唇，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叹口气，去拉公子袖子，“夫人说的是，咱们走吧。”

连淮抽手，眼眸里压抑着灼灼的怒火。

他冷声道：“王氏，她们不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岂会不清楚，你为了达到目的使尽卑劣无耻之手段。明明是你设计陷害三皇子在先，才不得不有了这桩婚事，娶你，是为全你最后的名声罢了，你不知感激，反倒颠倒黑白，当真不要脸面。”

“笑话，可笑至极。”素素竟不曾想过他温润的外表下是如此的狂妄自大。

她道：“那日我是算计了阿煦哥哥，要打要骂该是阿煦哥哥来，轮得到你置喙么。走错门的是你自己，点头应下这门亲事的也是你自己，我何曾逼迫过你一分？何曾稀罕你负这个责？说我卑劣，你又好到哪里去了？若是真醉了，早就昏睡不省人事，如何还能毁我清白。”

“夫人！”李嬷嬷听得心惊胆跳，连忙止住她的话。

李嬷嬷最怕重提那日之事，私下里曾庆幸外头议论最多的是王氏女，而非她家公子。这里头的事情，要真追究起来，只一个损人名节，就能折了她家公子的名声啊。

李嬷嬷软声道：“夫人，日头要升起来了，咱们先去正院可好？”

素素不动。

话既已说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今日，若不能压制住连淮这股妖风，以后在国公府岂不是人人都敢踩上她一脚。

连淮亦不动。

从前只当王素素心机深沉，没想到还有此等惑乱人心、颠倒黑白的本事。

岂能让她得逞！

两厢对峙之际，正院那边来人了。

素素抬头望去，来的是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脸长而瘦削，一双眼睛闪着精光，瞧着不好相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