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童颜鹤发,每次远远看见仙子过来,脸上总会漾起温暖的微笑。
从那以后,仙子一有闲暇就在解春池边看道人练枪,看了一个多月,道人来来去
去也只十来招,有一次仙子看得腻了,便隔着水池出声指点:“你这道人,看你住东华山下,想来是个高人,怎么一套枪法总是这么十招,变招也少,后手也太简单了,与人对阵必然易输”
谁知对于这位仙人的指点,老道竟是十分不服:“呵呵,小丫头知道什么,枪法贵在细微之处见真章,我这枪法要是使得好了,就是一招制敌的绝技,哪里要多复杂的后手。”
仙子也不示弱,与他争论起来,两人一来二去的竟说到要比试一翻了。
仙子提起铁剑,飞越解春池,来到道人对面:“我本是仙体,不易被凡兵所伤,又有内丹聚气保命,你放手一试便是。”
“天生仙骨么”道人细看仙子的脸色,喃喃自语,脸现欣慰之色,扬声道:“我这枪乃是神器,名叫滴水枪,我这十招枪法,名叫沧海十渡,每一渡威力都极大,你要小心看好了!”
仙子铁剑一摆:“我这把剑虽是凡铁,但我东华山回春舞剑法精妙,你也要注意了!”
两人一比,仙子就知道自己错了,那道人的枪法平时看不出来厉害,一到对阵之时,天地元炁在一刹那仿佛风起云涌,全汇集到钢枪之上。
沧海十渡一招一招使将出来,宛如大海之上浊浪淘天,仙子应付起来,感觉自己就像一叶偏舟,随时会被巨浪吞噬。
堪堪到第十招,那道人大喝一声:“最后一招,海晏河清”
这一招使将出来,仙子手中铁剑折断,差点躲避不及,得亏道人中途将枪头扳斜,让了开去,饶是如此,仙子也被钢枪余劲冲倒在地,而丈二钢枪,一直飞越解春池,奔向东华山壁,轰然声响,惊天动地,那山体岩石裂开两半,沙尘四溅间,滴水枪没入山体石缝之中。
那一战仙子心有余悸,而道人年事已高,那惊天动地的一枪使出,居然不能把枪从石中取出,那一次也成了他最后一次使枪,之后道人身体渐衰,不久辞世。
东君道:“昨日我甄选的时候,在通天镜前卜了一卦,查到这道人颇有福缘,如今已转世下界,生在夏国,以武为职,应当是个统兵的武官,他前世修道,生来良善,是个合适的人选。算算道人辞世也有二十年了,这人也该双十年华了吧。”
东君说罢,从宽袖之中拿出一个三寸来长的扁盒子,推开盒盖,一杆两寸小枪在其中,东君手指一挑,小枪飞出,东君伸手一握,一杠丈多长的长钢枪握在了手中。
仙子喜道:“这是他的滴水枪!”
“嗯,为师昨日从山石中取了出来,想来若有缘,定能寻着它的旧主。”
“可是他转世后没了记忆,如何记得前世威力绝伦的枪法。”
东君莞尔道:“你不是看过他练枪吗,应该早学会了吧?”
仙子脸一红,当年那一场比试之后,仙子倾心那套枪法,自然是记了下来偷偷练习,事后想想,当年那道人似是有意授她枪法,是以在比试的时候并未全力施为,只是枪法易懂难精,仙子也不敢说尽得其精髓。
东君收枪入盒道:“他转世之后,可能使不出那么绝强威力的枪法,你只管将他旧日兵器交给他,教他枪法,他开不开窍看天意吧。”
接着东君又从盒中取出十张皮卷,手一挥,十张皮卷展开悬在了空中,仙子抬眼望去,只见皮卷上方写着不同的名称,诸如‘玄武阵’,‘龙门阵’,‘溶炉阵’等等,上面画着山川河流之上,一些排兵布阵的图案,旁边标满了古体文字。
“上古十阵图!”仙子认得这些图,这是上古人们在战阵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兵法阵图。
“嗯,这些阵图是上古的兵法经验,如今的战争发展,不拘于一城一地的争夺,更不拘泥于面对面的冲锋陷阵,早已超出了一般阵战的规模。不过为将者,应当能以山川江河,风影雾蔼为阵,这些图给他,能不能领悟就看他的了。”
东君收起阵图,将盒子交给仙子道:“我也不知道他转世后的详细情况,但滴水枪灵性认主,遇到他时定然有不同寻常的反映,你即刻动身去寻找吧!”
仙子道了声是,接过盒子。
东君又嘱道:“记住,你虽是天生仙胎,但在仙界来说,你从仙灵幻化出世的时日还是较短,根基尚浅,在凡尘万不可逞强斗狠。要知道,人间界以凡胎修炼而成仙的强者,比比皆是!就算日后修行有了进益,也不能随意动用仙法与人争斗,更不能用法力去影响天下的格局。”
仙子答应下来,盈盈一福,与东君道别,东君嘴唇微动,似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看着仙子飘身飞下了山,御风向西南飞行而去。
东君望着仙子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本想嘱你勿恋红尘繁华,可有前车之鉴,你又怎能……唉,这趟历练也本就是你的一个劫,望你能平安渡过!”
良久,后面又上来一位年轻的仙君,白衫飘飘,眼中有出尘之意,他恭敬道:“师傅,姚姬师妹走了?”
“嗯,走了”东君回转身来,眼中似有一丝忧伤。
“师傅,西昆仑的使者到了,在无思府大厅等候。”
东君眼露轻松坚毅之色:“走,去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