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唏嘘一下前世往事也没什么,太过沉浸却不太好,因为人都要回到现实世界里的。
尤其在发觉未来的最强咒术师目前也就九岁未成年时,我就绝了一切心思。
禅院家的测试即将来临,难道还能指望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吗?
更何况五条悟还不是【五条老师】,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性格,是不是和禅院直哉相媲美的熊孩子。与此抱一个我只能确定以后会是个好人的小孩大腿,还不如直面现实,尽早提升自己的实力。
眼下,我站在禅院家的道场内。只是感受这陌生空间里残余的剑意,我就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战栗。
“决定了吗?”
我装备完毕,拿起一旁的备用竹刀,摆出起手式。“决定好了!”
“会很辛苦,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禅院甚尔一手拿着把竹刀,一手搭在浴衣的衣襟里。他甚至没有穿戴上必要的护甲,只是闲适地站在我的对面,刀尖向下指着地面。“禅院家会很乐意见到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的。”
“那样的话,我也只剩下被送去联姻的出路吧?”
“这种选择题,连我老妈都知道说不。”我回道。“我才不要。”
“我要通过那见鬼的测试,成为咒术师,然后把禅院直哉揍到满地打滚。”
我握紧竹刀手柄。不怎么熟悉的手感,不过尚能适应。“所以,请训练我吧,甚尔老师。”
黑发男人吐出笑的气音,几乎轻不可闻。
他估计一直想笑话我,好在他没真的笑出来,我也就继续这么尊称他是老师。毕竟全禅院家的上上下下,我也只想喊他一个人作老师。
下一刻,敬爱的甚尔老师就大刀阔斧地攻了过来。
他的竹刀气势凌厉,划出一道迫人的剑风!
我举起竹刀格挡,作势攻向对手的下路,却被人老练挡下,一击不中连忙后退!来不及了——对手太快了!
“速度太慢了——胴!”甚尔喝道,一击正中护甲!巨大的力道让我猝不及防,几乎倒飞出去!
可是还没完!
我的手及时撑住地面一推,借着反作用力冲向对手!竹刀直指男人那张渐露笑意的脸!
“再来——面!”
“注意防守!”他在指导的同时尚有余力反击,竹刀重重击在我的手腕上。“突!!”
好痛!带着护腕也能感到钻心的疼痛,我咬牙忍耐,换了只手握竹刀,再次选择攻击。
“再来!”
“再来!”
“再来!”
……
与甚尔的实战课,在那天持续到很晚。
毫无悬念,是我输了。输得落花流水,而对手也就出了点汗而已。他太强了,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
于是第二天,我收拾好心情又去找甚尔。在把对决时间尽量拉长三分钟后,接二连三的,我再次惨败。
禅院甚尔正在用最严苛的方式磨练我的心智与身体,一次次推到极限,然后重新再来。
这样的训练自然很痛苦,可我忍耐了下来。技巧,速度,还有力量。我能清楚的感知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在飞速进步,我对剑道的理解与运用正前所未有的成长。
原先的对决中,黑发男人还会将手臂放在浴衣衣襟里。但是在不断的设置假动作、一番挥击突刺后,我终于让他认真防守了一次——这让我得意了好久。
我觉得很庆幸,在与甚尔的对战里能够一直佩戴护具。除了保护身体关节,更重要的是我那张狼狈的脸可以隐藏得很好,不会有被他人看见。
说来惭愧,因为我一直在哭。
不是觉得委屈,而是被揍得实在太痛太痛了。
连续被竹刀击打的身体疼痛,让大颗的生理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只能顺着眼角滑落,被耳侧包裹的纱布吸收得一干二净。后来连纱布都变得潮湿沉重,每次练习完,我还要重新更换伤口的包扎才行。
但是,这是我选择的路,我必须要走下去。
按照甚尔的意思,靠着禅院家的一半血脉,我的咒力虽不多,却有变强的可能性。眼高如禅院家主都接我回宗家做盲盒研究,那么我更应该抓住机遇才是。
因为一旦选择被动,处于禅院家下游的我就会很轻易地被漩涡卷入其中。
绝对不要沦落到那个地步。
与其坐以待毙,主动去做点什么,才更符合我的风格。
就像练习剑道,就算我很清楚甚尔的实力,只是站在他的对面就要抵御山岳一般可怕的气势,但是尝试反击,才是我喜欢去做的。
练习结束后,我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打开梳妆镜,恶狠狠地看着镜中黑发灰眼的少女。虽然耳侧的伤口正在好转,纱布也能拆了,可是被剃秃了的头发还没完全长出来。我只能把另一侧的头发剪短,让发型整体看起来不要太奇怪。
而头皮上的伤痕,恐怕会一直停留在那里,提醒我那一日的屈辱,还有我对自己的承诺。
——要变强!
不仅是为了像什么复仇剧大女主一样狠狠打脸,我是为了自己能在这个家族里好好的存活。我更不想变得跟老妈一样,就算是以后离开也躲不过禅院家的影响。
我要变强,变得足够强。
堂堂正正地离开这里,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
……
咒灵室测试的前一日,我照例去道场练习,却没想在长廊上被禅院直哉堵了个正着。
“禅院茉莉,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能选择不听吗?
多日不见,这位禅院家的嫡子似乎长高了,之前带点婴儿肥的下巴也尖锐了一些,可惜眉眼的倨傲还是老样子。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一边警惕,一边打定主意,如果这小子开口就说不中听的话,就对脸抽他。
但是禅院直哉这次找上门,似乎是为了另一件事。“你最近一直在道场练剑,是吧?”
我谨慎地点头,暗中握紧竹刀。小少爷的情绪很不好,仅凭那几次掐架,我就有不祥的预感。
“为什么甚尔君会在指导你?”
已有少年模样的禅院少爷还在自顾自提问。他冷着脸,一双绿瞳沉得几乎滴水。“你有这么特别吗,禅院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