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我还要上自修,明日我便要开学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在我每天下课时间找我。不过说好了,可不要上女生宿舍来找我。”
纸鸢说话有些拘谨,柔弱的身子骨往后缩了缩,连带着肩膀微微耸起,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经意间顿了我一眼,然后小跑着跑下楼去,天色渐晚,我看着她离开的通道沉默良久,忍不住眉眼舒张释然一笑,深吸口气感受着周遭的凉意,抬起我不愿走动的双脚,再不走,今晚大门可就要关了。
我穿过汹涌的人流,阴沉的天空与逐渐明亮吵闹的城市相比格格不入,抬眼一望好像身处在另一世界中,身后黑色面包车辆一直响着喇叭催促我往前走,将我拉回了现实。
“天无异象,不是风动,亦不是云动。”我停下脚步喃喃自语。
道心所动。
方才我眼中奇景,与诡目多半脱不了干系,只不过诡目似是没有加害于我,而是要助我道心勘破。
相渡超然,以眼渡之。
周遭已无嘈杂人影,我双目紧闭,心念微动,回头看了一眼紧跟不舍的黑色面包车,驾驶座后的位置上的年轻男人冒着一股子邪气,还有另外三人浑身凶戾。
邪气不深,不似鬼怪,应为心念不纯净者,凶戾者为逞凶斗狠,刀尖舔血。
我重新闭上双目,缓缓睁开,静静等待着这辆自我出了校门后便一直跟在身后的面包车,车身流线型宽大,车门前后推移,挡风玻璃本为单向透镜,车里情况却被我看了个一清二楚,没有武器,四人起身动作中规中矩,未起杀心。
来人是从何处知晓我踪迹?学校未曾登记,酒店处倒是有入住记录,但从酒店处记录寻到我为何不直接在酒店堵我,反而要在学校附近?
是在中间路途上的餐馆吗?餐馆布置简明,气息纯净,老板表现自然,为懂生活之人,不似带着任务交流。
是在学校内部安插有人手吗?又或者并非人手,而是机器,摄像头。
学校权威人物?家中有靠山?墨纸鸢追求者?某个喜欢墨姑娘的校董会成员的家中公子爷?还是捐了大把钱给学校的有钱学生?
虽无杀心,但有邪念,宁可相信来者不善,也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境自然不会有任何落差。
我脑中思索不休,眼中几人已经越来越近,做主的青年容貌与电视上的白脸明星无异,染着黄发,似乎还化了妆,身材瘦削黑色西装革履,看起来只比寻常人打扮得体穿的金贵,其余也并没有太须让人注意的地方。
剩下三人也没有想象中凶神恶煞,但面色严肃,不苟言笑。
“路清,路先生?”青年男子插兜询问道。
“正是在下。”我并不想与之过多交谈。
“路先生还真的是年少有为,只怕比我还要小几岁。”公子哥确定我的身份后笑着说道。
“曲泽远,这是我的名片,听秦家的朋友说路先生擅长给人看风水辟邪,正好我们公司最近怪事连连,我手底下的员工都反映在公司上班时不时就碰到些脏东西,人心惶惶的,晚上想加班都不敢,有不少员工已经辞退,可我们一介俗人,只会做生意哪懂这些?所以我爸就四处打听,正好秦家的秦小姐大力举荐路先生,就想当面请问路先生,能不能赏脸?什么时候有空移驾去公司帮忙看看?”
“您放心,我们曲务投资集团愿意用秦家给路先生的报酬做保底价码,等路先生看过我们公司的情况之后再仔细商讨,那也不迟啊,是吧?”
曲泽远递过名片干笑两声,一派从商风流,好话说尽算客气,始终藏不住拙。
我回道:“原来是曲务集团的少爷,是我眼拙了,既然曲少爷诚意相邀,那路某定要前去,只是出门匆忙,有些家伙没带齐全,不如待我准备妥当再前去可好?”
开口就谈报酬,看似商人口中客套话,实则有所心机图谋,想要抓我把柄又是为何?秦闻君牵扯进来我所料不及,若不准备妥当前去怕是难以招架。
我明面接受,实则推诿,从商人的眼中脸面向来秤砣重,这般抬举自己让他干巴巴地等着我,想来心思会有所波动。
曲泽远身旁三人瞟了眼主子,曲务集团和秦家交友,只怕姓曲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招来的人可不能没有点眼力见,可偏偏曲泽远倒还真没有生气的样子,道了声好就称自己在公司随时恭候我的大驾,好像压根就没注意到我言辞中的试探。
我转身离去,没有再跟随调查,既然有那个本事知道我的行踪,就代表我在明他在暗,我这个半吊子的守相身份也应知晓,会不会是守相得罪过的人来找门内愣头青设计报复?还是说此人与最近遭遇妖魂袭击有关,本就是在设计陷害守相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