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沉默着将重剑时寸插在树下,伸出手,修长五指缓缓包住冰块似的皮肤,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对方些许。
时寸剑灵幽幽地传音一句:“剑主?要不我来?我这里还有些灵力……”
“治标不治本。”谢湛缓缓放开手,敛尽所有情绪,语气一如往日:“回溯时日不过一年,你本体虚弱,现在的灵力,我尚且有用。”
谢湛起身抱起陷入昏迷状态之中的人,淡淡下着命令,“去将庭院痕迹处理了便是,我另有办法。”
“办法?她这都凉透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谢湛如若惘闻,眼皮子抬都没有抬,抱着人踏过走廊,只有脚步声响在空荡荡的长廊。
重剑相当诡异地飘在他身后,竟然无人自己动了起来。
若是红玉等人在此,八成要以为白日见鬼。
“不是,您究竟想怎么办?程安若是死了,情劫结束,您回归神位,休养生息的那数百年空窗期,足够修祈再折腾一次。”仿佛是习惯为剑主无视,时寸的传音有些有气无力。
“天道循环,万物生生相克。”
他走进大开门户的屋内,将程安重新放回榻上,却在指尖触及被褥冰凉的温度时微微蹙眉。
“啊……?”时寸不着头脑。
谢湛冷冷解释道:“白鹿青崖间生有神火极阳,天制玄阴之体。服下之后,做人做鬼,随她去便是。”
“……”
时寸半天才憋出个“靠”字。
“您现在,是凡人。”
它将话刻意咬重三分,提起另外一件事:“青崖间紧挨着仙界,在凡人眼里,那只是个传说。你这要是去了,别说天道,司命星君看看命格书,就会知道事情不对。而且青崖间有异兽镇守,不可能……”
“你说呢?”
谢湛抛下一句反问,随手将一盆炭火烧得通红,阳光投入屋内,屋内瞬间没了方才的寒气,甚至隐约有几分过冬的错觉。
“莫非您想用…逆天规?”重剑剑身嗡鸣一声,发出细微的挣扎,“可这时候,这时候修祈在暗,若是没有逆天规,但凡他派群鬼来袭,您必……”
谢湛抬手断了他的话,眸色如夜幕般不见底,“终归是我有愧于她,或许有可能……还多欠了一条命的债。”
“啊?”时寸又几分茫然。
“只是可能罢了。”
谢湛低低自言自语了一句,时寸听不太清,但见他脸色几分不对,也没敢继续问下去。
他抬手将大红被掖在程安纤长颈下,这才发现她瘦得吓人,连颈边锁骨都清晰可见。
本想擦去她唇角那缕血,可谢湛手放到跟前,又停了下来。
自己没有能做这件事的立场。
这有些像方才红玉、梅香她们出去买糖葫芦,可早在那日程安踏青回来,他让人从天上居门口的小摊那里买了十来串作为赔礼冻在地窖里。
她拒绝他之前赔偿的意图,他便折不下面子派人告诉她。
程安眉心还紧紧锁着,她拽着谢湛的袖口没有任何松开的意思,软软和和呓语一句:“危险,别去……”
闻言,谢湛神情莫名缓和三分,甚至屋内有些回暖的迹象。
沉默片刻后,他拍了拍程安发顶,声音带有一丝安慰的低沉:“莫怕,很快便不会冷了。”
他欲将她的手从袖口拉开,却不料程安却捏得更紧。
他轻笑了声,斩落衣角,本欲就此离开。
可未走出三步,寂静之后,谢湛又听到她轻飘飘落下几个字:“别死呀……修祈。”
“……”
刹那,屋内温度骤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