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你!”
厉海漏洞百出的临时说辞,并没有获得秦研的信任。
这几年来,她已经听过太多的这类说辞。在各种医院,在偶尔脸被人看到的场合下而且她已经没有积蓄能经得起,自己对一线希望的追寻了。
就连那些早就退出的整容群,也没有一例有相似毁容惨状的例子,能获得恢复如初的。
作为一个女人,甚至是作为一个想拥有普通正常脸颊的车祸受害者,她最低的愿望都一次次被打落尘埃。
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医生护士,她都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一些“厌恶”的情绪。
所以她宁愿躲起来,以最低的生活保障,准备过完自己孤独的一生。
所以怎么可能就相信,这个夏夜,从黑暗中突然钻出来的一个陌生男人,告诉自己,他是她教过的一个学生,而且:
“我是一名医生,能帮到你的那种。”
当然,她还是带着点儿好奇的:对方图什么啊?
这样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值得对方觊觎的?
……
“你可以不相信我!”
厉海从秦研的眸子里读取到很多复杂的心思。他虽然没有当过女人,但一个脸庞对于女人,或者说一张正常的脸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极为宝贵的东西。
“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帮我?你帮不了我,我不是年轻小姑娘,早已经不相信奇迹了!不管你有什么图谋,我这儿没有你要的东西。”
秦研说完这句话,就真正侧身从眼前这个陌生男人身边,跑过去了。
她之所以夜跑,只是一种习惯而已。哪怕戴着口罩,严重影响到呼吸但她只是慢跑而已,放空身心,在夜幕下知道自己周围还有人,他们看不到她的脸。
厉海没有阻止秦研的动作,他能够从对方黑暗中眸子里消失的光芒里,看到畏惧、希望、退缩、挣扎……无数复杂的情绪,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突兀的搭讪,实在难以取信于人。
所以他决定不再隐藏了自己早已不是少年,为何不敢面对?
……
“我是那天晚上,给你带来伤害的那个男孩,我叫厉海。”
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名字而僵住,厉海连续地出声:
“我参加过你的婚礼,在雾灵山那家酒店,我们只远远地见过,但我没有把对不起三个字当面跟你说出来!
“我真的能够帮到你!秦研!”
女人慢慢地转身,“厉海”这个名字宛若拥有魔力一般,将她留了下来。
“你是厉海?你怎么可能是厉海?”
不知何时重新戴上的口罩下,虽然看不到那半张丑脸,会以怎样一种奇怪的形式表现出惊讶来,但那双带着点儿“人老珠黄”的眼眸里,却在散发着连夜色都在退让的疯狂光芒。
她的这种反应,让厉海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她确实是秦研多年前那个夏天,白裙如飞,笑靥如花的年轻实习老师。
没有一个少年不喜欢她,在一帮连青涩都算不上的黄毛丫头里,在普遍三十多岁出头,不是胖就是姿色平庸的女老师中,这个大城市里来实习的师范女大学生,像一道照亮的光。
哪怕是阳光灿烂的夏天,看到她,也是让整个校园都明亮。
她说普通话,她的饭盒很漂亮,她的袜子总是很干净。
她还有一头带着波浪卷儿的长发。
……
“你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