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铁枪想要跑,但卫八却不肯放过他。麻皮边跑边回头阻挡卫八,可仅仅跑出去十多步远,卫八的身形越来越快,赶到麻皮身后,一把抓住了铁枪的枪头。
卫八的力气大的吓人,麻皮用尽了全力,也没把铁枪给夺回来。这一刻,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终于知道这次伏杀绝对不是儿戏,也不是不成功还能抽身退走那么容易的。
麻皮不想死,铁枪夺不回,麻皮干脆甩手丢下铁枪,这样可能还跑的快一些。然而,在他丢下铁枪的同一时间,卫八的身影已经闪到了眼前。
昏沉下来的天际,划过了一道流星,可麻皮却没能看到流星坠向远方,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或许连半秒钟都不到,但卫八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额头。
麻皮的死相不好看,额头凹陷下去一块,五官都挪位了,嘴巴鼻子一起朝外渗血,翻着眼皮,死死的盯着头顶的天空。
卫八摇了摇头,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转身继续朝西头鬼市走去。他和王换一样,是个有原则的人,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意外,都不能耽误自己做生意,即便生意很小,又很冷清。
卫八来到鬼市之后,鬼市已经开始上灯,一座一座的板屋魔术般的拔地而起,人声鼎沸。
但仅仅一个多小时之后,鬼市的气氛像是有了些异样的变化,十三堂的一些快脚分散开了,在鬼市里到处乱转,食坊是他们转悠的重点目标。
龙头的大屋里,琵琶声很罕见的消失了,七叔也放下了自己的旱烟袋。十三堂的领堂,除了外出未归的邵大,还有麻皮与温先生之外,剩下的全都到了。
麻皮的尸体摆在大屋的门口,龙头坐在门槛上,拿手帕蘸着水,小心的把麻皮脸上残留的血迹给擦掉。
“那个卫八,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花媚姐用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烟,对龙头说道:“这些日子,我们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阿姐,人都死了,还怎么去低调,难道让人家骑在我们的脖子上拉屎吗?”血鬼有些不服气,尽管这些日子,他本人就低调了许多,因为偷袭王换货仓的时候,手指被人给削掉了三根。
“你有本事,那你去。”花媚姐斜眼看看血鬼:“那人就在食坊,你现在就可以去把他剁了,给麻皮报仇,给十三堂立威。”
血鬼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动起来,但花媚姐激他也没用,血鬼少了三根手指,却好像多了几个心眼,如今再也不像先前那样拿脚趾头想事情。
血鬼不言语了,但曾虎又不服气,几个人开始争论,像花媚姐,桃娘这样的,只考虑自己的生意稳不稳,会不会因为十三堂跟别人的冲突而受到影响。她们是不怎么考虑面子的,只求着平安,挣钱。
几个人争来争去,谁都没有说服谁。不过,他们心里倒是有数,比起卫八,王换才更加难以对付,因为现在有各种各样的证据表明,王换身后的靠山,是“十不全”。
很显然,对付王换和他背后的十不全,显然要比对付卫八更困难。十三堂现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卫八,而把计划打乱。龙头做好了打算,一定要把王换除掉,至少卫八只在食坊里卖荷叶鸡,没有触碰到十三堂的利益。
也就是说,龙头的精力,放在王换身上。
“就是嘛。”花媚姐优雅的抽了口烟,说道:“不要多生闲事了。”
龙头把麻皮身上的血污都擦去,然后用手帕盖住麻皮的脸,回头对七叔说道:“你亲自去,把麻皮送到祖地,多带两个人,听说这些日子雨水多,上山的路不好走了。”
七叔应了一声,亲自把麻皮扛了起来,院子里的马车已经备好,七叔将麻皮放上马车,带着几个人走了。
这也是十三堂的规矩,十三堂的领堂无论是什么原因死去的,尸体都会被运到一座山里,然后安葬在一片峭壁上的岩洞中。
等七叔带着麻皮的尸体走了之后,龙头终于对这件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一个在食坊卖荷叶鸡的人,都敢跟十三堂作对,那以后卖牛肉的,卖阳春面的,是不是都要对十三堂嗤之以鼻?”龙头说道:“你们外五堂也好,內八堂也好,都靠古行吃饭,我却是靠奉例吃饭的,若没人肯交奉例,十三堂,就没必要存在于西头鬼市了。”
“你要叫谁去杀那个卖荷叶鸡的?”花媚姐轻轻皱眉,说道:“麻皮在领堂里,算是功夫很好的了,他都死了,你还能派谁?”
“杀人,非要自己杀吗?”龙头将花媚姐嘴里的烟拿下来,丢在地上用脚踩灭,说道:“不一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