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远一句话说了个意味深长,如若有那个可能,他倒是极想将慕诗嫣休下堂去。
奈何这女人脑子虽称不上聪明,平日行事倒是颇有两分谨慎,她没什么错处,加上是帝王赐婚,他便是想休了她也没个正当理由。
——他总不能承认自己在婚前就被慕诗嫣给绿了,那日与她颠鸾倒凤,也是被她下了药吧?
这话若是传出去了,旁人信不信的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么一来,他这面子要往哪搁?
他可不想变成京城人茶余饭后的一桩笑谈!
“所以,这正妃之位定然是给不了的。”墨书远敛眉,声线微缓,“相爷,你若有空便去回侯爷一声,教他换个要求罢。”
“除了正妃之位,旁的东西,只要本王给得起,就一定能给。”青年道,话毕将手中茶盏重重撂上了桌案。
廖祯闻此,不动声色地抬手按住了墨书远的腕子,面上照旧挂着那派从容自在:“王爷莫急。”
“老臣在您身边待了这么久,自然明白您的难处——您放心,那会定远侯来寻老臣的时候,老臣便是这样与他说的。”
“侯爷知道了您的情况,心中倒也颇为体谅,眼下他已然同意后退一步了。”
墨书远应声挑眉:“哦?那他怎么说。”
“王爷,定远侯说了,他可以让他女儿不做正妃,但您这南安王府的长子,必须由她所出。”
“依着侯爷与相爷的意思,”青年蹙眉,“你们是想让本王打了王妃腹中的孩子?”
廖祯垂眼:“不错。”
“可那孩子如今都已三个多月了!”墨书远眉头紧锁,“而且,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本王的骨血……”
“三个多月又怎么了?还不是一团连人形都没长齐的烂肉。”廖祯低头一哂,言辞间讥嘲尽显,“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王爷,为了您未来的至尊之位,现下即便是牺牲那么个未成型的孩子,又能如何?”
“左右王爷您正值壮年,王妃又一向体健身康,似她这个年岁,三个月的孩子拿了便拿了,也伤及不了根本——她若是当真喜欢孩子,大不了您可以在那陈小姐生产之后,再让她生一个嘛!”
“再者,据老臣所知,这好像也不是您第一次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罢?臣记得,当年您院中的那个丫鬟……”廖祯笑着拉长了声调,墨书远闻言却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般,猛地蹿起了身。
“够了!”青年怒喝,面上赫然是一片铁青之色。
廖祯的话让他不期然地想起几年前的那个中元午夜,阴风攀过背脊的触感,与死水漫过胸腔的压力至今仍停留在他的脑海深处,不时便在他梦醒之时,骤然上返。
是以,他听着廖祯方才那几句话,几乎是刹那便被那感觉压得喘不上来气。
喉咙处传来的窒息感与隐隐作痛的手腕,清晰地提醒着他曾经发生过的那段可怖往事——狰狞浮动的孤魂野鬼、不断向他身上扑来的残破鬼婴,还有无数只将他不住往水下拖去的鬼手……
“够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墨书远惨白着面皮辩解一句,不受控地发了虚的身子这时间竟有两分的摇摇欲坠,“本王并不是当真舍不得那个孩子,本王只是……”
只是舍不得慕家的那十五万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