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被推出来的时候,人是昏迷的,带着氧气面罩,头发凌乱,脸色一片惨白,露在外面的脖子脸上,到处淤青。
像一个被恶意损坏的洋娃娃。
而何明橙从医生那居然问不到任何具体的伤情,也没有病历。
她怒极气极。
肖述这是要一手遮天啊。
何明橙强行压抑了自己的情绪,淡淡问肖述:“报不报警另说,但病历和伤情鉴定,您还是要给我,这是规矩。再说,我即使有这些,又能怎样?”
肖述看着静静躺着的赵奕,轻轻叹了口气,抬眸看向何明橙:“明橙,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应该帮她忘记。”
何明橙看着那张保养得宜的老男人的脸,恨不得抬手就一个耳光。
她默默深吸了口气!
告诉自己:必须撑住,在宁城,赵奕只有她。
何明橙拦住医生:“医生,我是病人的家属,我有权知道病人的所有情况,还有,你们清除下来的所有东西,都请转交给我,都是证据。”
医生是位有些年纪的男士,口罩上他的一双眼睛为难而无奈的看着何明橙:“肖先生是病人的家属,这些都涉及病人的隐私,我们按家属要求保密。”
“他不是家属。”
医生为难道:“小姐,您有直系亲属证明么?”
何明橙直直看着他:“我明确告诉你,病人的衣服,体内的体液,这些都是的证据,你必须保留。不然,我一定会起诉医院销毁证据。”
医生双眼毫无波澜,点点头,好不搭理她提步走了。
何明橙激愤至极。
这世道依旧没变,只认钱权啊。
她和赵奕,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的蝼蚁啊。
她想找帮手,但想来想去,她也毫无帮手。
手机里那么多联系人,一大半是工作关系,然后是家人,和很少联系的同学。
至亲的家人在重洋之外,她没法让他们担心,那个天天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也不可能出这种头。其他,谁会为一个非血亲去跟肖述这样的人对上啊。
她能找谁啊。
这一瞬间,孤单渺小包围了何明橙,让她无比的无助。
肖述坐在病床边,怔怔看着赵奕。
何明橙漠然看了他一样,坐到了床的另一边。
她得守着她。
在这个城市,赵奕只有她了。
炜炜悦悦放学到家打视频过来的时候,赵奕依旧没有醒来,何明橙在病房外挂了视频,接了语音。
她解释是在公司正准备开会。
孩子们没有怀疑。
但孩子们很敏感,炜炜和她聊了一小会就问:“妈妈,你心情不好么?”
何明橙心理一酸,但更多的是感动。
至少她是有一对骨血相连而且真心在乎她的孩子。
何明橙笑了笑,柔声道:“没有,妈妈只是今天工作有点忙,觉得有点累而已。”
炜炜温柔道:“那妈妈,你早点下班回去,好好吃一顿饭,我帮你电话给阿姨,让她准备丰盛点。”
何明橙心里又涩又甜,温柔说好。
悦悦也很是体贴道:“那妈妈我们先不跟你聊,你赶紧开完会回家我们再视频。”
何明橙连连说好。
挂了电话,何明橙站在幽静的走廊沉默了一会,拿起手机拨了曾纪慈的电话。
她实在需要一点自己人的帮助或者说倾诉。
曾纪慈很是有些睡意朦胧,但还是情绪很高的接听了电话,一开口就问她是不是太想念他了,这么早打电话。
何明橙听着他的声音,心理一酸,就带了哭腔:“七哥,我朋友被欺负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一听出她的情绪,虽然也清楚的听清了是她的朋友而不是她,曾纪慈还是立马精神一凛:“你说给我听。”
他一听明橙把事情讲完,心里就清楚了。
曾纪慈轻轻叹了口气:“囡囡啊,你不要急,现在重要的是你朋友醒来后的情绪,万一她崩溃,你要想好对策如何安抚她。她既然是你朋友,应该性情跟你差不多,你不要着急,不就是眼下没法按正常方式报警嘛,那咱们就不要按常规思路来考虑这个事情。”
曾纪慈沉吟道:“你要让她相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警察可以把坏人绳之以法,那如果警察不管,咱们自己也是可以的,可以从长计议的。”
曾纪慈的话从容不迫,何明橙沉浮的心在他的话语中一点一点定下来。
是的,山水有相逢,人生长着呢。
挂电话的时候,曾纪慈突然道:“天翊不是在追你么?你要不要给他个身份,让他名正言顺的过来帮把手?”
何明橙怔了怔:“七哥,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和他认识才多久,你觉得可以当真?”
她下意识觉得曾纪慈不至于这个时候开玩笑。
曾纪慈坦然道:“他这个人是自己人,你如果觉得合适,可以考虑。”
“自己人?”何明橙很是疑惑。
曾纪慈认真道:“对,自己人,你可以信任他。”
何明橙想起手机里傅天翊每天发的问候信息,她苦笑:“七哥,你在做媒?”
曾纪慈笑了笑:“我觉得他挺好的。你可以尝试尝试嘛。”
挂了电话,何明橙翻了翻傅天翊的聊天页面,五点半的时候他还如公司的下班铃声一样准点发了条信息:“今天能准点下班么?宁城应该很暖和吧。”
他每天都有信息,何明橙之前有礼貌的告诉他她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