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修和九尾天狐擦身而过!
那一瞬风声止了,浪涛也凝滞。
穆晴执剑稳稳立于风中。
她一弹手中之剑发出清脆声响,一缕鲜红沿剑身淌至剑尖,凝成一滴落下。
随后天地终于反应过来!
是狂澜翻天是雷光裂地,天也崩塌地也陷落!天地之间万物无一幸免!
白衣剑修执剑回首道:
“厉伏城你败了。”
她之话语如同宣判
与她背向而立巨如山岳的九尾天狐法相上出现一道剑痕。
这剑痕细长,可仔细一看,才知道用剑之人有多么犀利。
悬停于法相中的大妖抬起手摸了下脖子再将手置于视野中时只见手上一道鲜红痕迹。
“……”
他白皙修长的颈上现出了一条血线。
而后他的头颅便沿那条血线断开从脖颈上掉了下去。
穆晴回首再出一剑!
那巨如山岳的法相也在剑下崩塌!
穆晴执着神剑,追上大妖自半空坠下的身体!
她再出一剑!不止一剑,第二剑第三剑……伏城的尸身于这裂天陷地、无所不催的剑风中,被斩成数截,妖血如雨泼洒!
穆晴抿着唇,不发一言,手上动作不停!
“穆晴!好了穆晴!”
摘星连忙从剑身里跳出,拉住白衣女修,
“他已经死了,他死了!死透彻了,不会诈尸的!”
摘星劝道:
“说好了要皮毛做披肩的,你这样子,咱们哪里还找得到完整的皮毛啊?”
摘星在乎的不是皮毛。
穆晴的神态实在太疯。
摘星担心她疯魔。
在神剑剑灵的连番阻止之下,穆晴终于停下了挥剑的动作。她看着已然不成型的厉伏城,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下剧烈起伏的心脏。
持续了百年之久的噩梦,于此,终于止歇。
摘星忽然又道:
“唉,这是什么?”
穆晴回过神,发现面前漂浮着一个光团。
这似乎是藏在伏城身体里的东西,他死了,尸骨碎成了万段,这东西才现出了踪迹。
摘星探了一下,说道:
“里面灵气很充盈,被你砍了那么多剑也没碎,应该是个好宝贝?”
“是神仙骨。”
元辽的声音响起。
元辽和元颖已来到穆晴身边,应是已经解决了巫族的那二人。
神仙骨?
穆晴记得,那是元辽欲救治妹妹,使用塑躯移魂的禁术,所需要的最后一件材料。
“我寻此骨,寻了成百上千次也未有结果。”
元辽有些感慨,说道,
“没想到阿颖如今与穆仙子结共命契,危机已解,此骨却出现了。”
穆晴托起光团,想要递给他。
元辽摇首拒绝了:
“这神仙骨对我兄妹二人来说,已然无用。”
穆晴只好先将神仙骨收了。
这东西灵气如此充足,且在厉伏城身上。
它除了塑躯移魂的禁术之外,应该还有什么类似于迅速恢复力量的作用。总体来说,就是如珍稀草药一般的天材地宝,怎么都好用。
等她回了云崖山,和千机子、沉鱼夜探讨一下,这东西要如何用到极限。
“伏城已死。”
元辽问道,
“穆仙子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事?”
穆晴挠了挠头,说道,
“伏城冒充妖皇、挟持北地长达百年之事,应当公布于修真界,也算让妖皇陛下瞑目。”
修真界对此事,一直是看破不说破。
大家都不是糊涂人,都知道北地出了问题。
不肯说破,或者是怕招致伏城暴起,引来杀身之祸或者是怕不仅解决不掉伏城这个祸端,还让北地人心惶惶,陷入祸乱。
几经考虑,伏城愿意演,大家便陪着他演,一直演到新的化神期出世,局面骤变。
如今伏城已死,再也不会引起祸端。
他所做之事,已经可以说破了。
“还有,得让我三师兄回北海来,继承他家祖传的皇位。”
穆晴此话一出,气氛有些静默。
“……?”
穆晴疑惑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摘星拉了拉穆晴的袖子,说道:“你看看现在的北海皇城,你让他继承什么?”
百年前厉伏城与厉无月搏命一战,也只是在皇城的位置挖了个巨坑。
而穆晴今日与厉伏城这一架,直接将皇城整块地都陷进了北海里,放目望去,是一片汪洋。
穆晴:“……”
东海,山海仙阁。
主峰楼阁斜飞瓦檐下,弟子们来来去去,一片混乱。
“阁主呢?怎么又不见了?”
“我们灵兽峰有事找阁主处理!急事!他人到底去哪了?”
“我们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你瞧这些未批改的公文竹简,都堆成小山了,大家都等着用呢!”
……
“这新阁主也太不靠谱了吧!”
祁元白给自己施了术法,坐在主楼第七层的屋檐上,低首看着正在焦急寻人的各峰弟子。
他仰头灌了一口酒,而后,潇洒地摇着手中的酒葫芦,说道:“真是醇厚,不愧是当年师祖赠予小师叔的酒。”
这酒在窖中以灵力封藏已久。
祁元白前些时日将它取了出来,灌装到了酒壶里,时不时地饮上一些。
“嘎吱”
一名少年模样、长相姣好的蓝衣弟子推开了七层的雕花木门,一抬手,便看见了祁元白。
“祁师兄,你又躲避公务!”
他话语戛然而止,随后惊道,
“……你又偷喝我师父的酒了?!”
祁元白笑道:
“晓晓,你进步了,能看透师兄的隐身术法了。看来下一次,我得将这术法施得严实一些。”
这蓝衣的小弟子就是白晓晓。
百年过去,这小孩早已长大,并在叩问长生道的路途上,让自己的样貌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
白晓晓:“……”
祁元白举起酒壶,问道:
“晓晓,你要酒吗?”
“我不喝酒。”
祁元白嘲笑道:“少年不识酒滋味。”
白晓晓捂脸,略有些崩溃道:
“……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祁师兄你到底喝了多少?公文还批不批了?”
说起公文,祁元白就愁得慌。
“我都要被公文烦死了。”
祁元白说道,
“没有继承这阁主位置前,我还是个潇洒的纨绔子弟,畅游五洲四海,好不自在。自从答应了小师叔,继任这阁主之位,我就成了公文的奴隶。”
不只是公文。
他每天只要一到主殿,就会有各峰的弟子扑上来。
阵法峰弟子说资源分配不对,峰里的钱和丹药都用光了,需要补充。
祁元白寻思着,钱怎么会用光呢?仔细追查之后,以贪污之名将阵法峰峰主查办了,又选了个新峰主出来,这其中过程好生劳累。
灵兽峰弟子为一只灵兽起了争执。两名弟子一个是太乙宗宗主的亲闺女,另一个是太玄宗前宗主的遗腹子,灵兽峰峰主处理不来这事,请祁元白出面。
最离谱的是,祁元白为此事平息,哄完这个哄那个,哄了两个多月,却发现这两个修真界仙二代你追我赶,你侬我侬……最多再拍拖个三年,就会结为道侣了。
“这阁主之位太难坐了。”
祁元白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
“我好想将位置还给小师叔。”
白晓晓:“……”
阁主之位还能还回去的吗?
白晓晓冷静下来,道:
“祁师兄,我师父今日回来。”
瘫在窗沿上,如同一条咸鱼的祁元白,一听见这话,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快,扶我下去批公文!晓晓,快帮师兄寻个地方将这酒藏了!”
……
山海仙阁在两年之前换了阁主。
丰天澜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将师侄祁元白培养得具足了阁主的素养,便将权力交迭,从阁主之位上退了下来。
半年前,仙阁举办了新阁主就任大典。
此消息一出,修真界震荡。
仙阁还派了灵鸽,专程给南洲巫族送了信,邀请对方来参加大典。祁家一个人也没来,可见有多么气急败坏。
修真界一片喜悦之声。
“祁阁主就任的那天,我特别高兴。”
“嘿嘿,那当然了,这可是见天大的喜事南洲巫族吃了亏,还有比这更让人心情振奋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