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看相,看得是骨相,不是面相!”
司马子如移步至老道前方,俯身一揖:“既如此,道长可否为我相上一面?”
“自无不可,请公子伸出双手。”
司马子如笑着将双手伸到老道面前,老道说了声得罪,便从的司马子如的头骨开始,一直摸到手指尖。
而后,老道沉吟不语。
见状,司马子如挑眉:“如何?”
“三公之相,贵而无险,可惜可惜呀”
老道边说边摇头,看起来和招摇撞骗的神棍一样,但是司马子如脸上却无半点怒色,哪个神棍能拿出太平经连山这种失传的典籍。
“可惜什么道长但说无妨。”
“可惜富贵不能长久!”
“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大丈夫能得富贵已是天幸,焉能苛求万世不拔之基。”司马子如莞尔一笑,退回人群。
孙腾见老道将司马子如评为三公之才,羡慕至极,急不可待地将手伸了但老道面前:“洛阳永宁寺的高僧说我至少可以作到一州刺史,你算得可不要比他低了!”
众人齐声大笑,老道摸完孙腾骨相,正色说道:“当世可为宰辅!”
孙腾轻轻吐了一口气。
窦泰见司马子如、孙腾二人很满意,心痒难耐,也伸出手让老道摸。
老道摸完,沉默良久,嗟叹道:“武略非凡,奈何气运不足,若是避开锋矢坐镇后方,或许可以富贵终生。”
窦泰抿一口浊酒,高声说道:“大丈夫正当冒于锋镝之中,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富贵于人前,至于生死存亡,不值一哂”。
蔡俊、娄昭、尉景三人也相继被老道评为封疆大吏。
第七位出场的是侯景。
老道摸着侯景脑后凸出的枕骨,神情肃穆。
摸完之后,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老道不言语,侯景却是急了,莫非你认为我不如窦泰、娄昭?
“如何?”却见侯景面带愠色,追问道:“纵然我的才能做不了封疆大吏,往军中作个偏将还是可以的吧。”
老道依旧不言语。
“难道道长认为我连偏将之才都没有吗?”侯景面色涨红,不忿道。
连观六人骨相,老道像是倦了,打着哈欠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孙恩祸乱江南,刘裕藉此开基,无有孙灵秀,焉有刘寄奴。时也命也!”
高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色。
侯景一时茫然,坦诚讲,他根本没听懂老道话中之意,孙恩、刘裕跟自己有何关系?
“道长此言何义?”
老道敷衍道:“贫道是说,君之前途,不在北朝,而在南朝。”
“谢道长教诲,万景记下了。”侯景不明所以,但见老道言谈之间坦坦荡荡,也没有多想,旋即扭头撇向高欢:“贺六浑,你不让道长摸骨吗?”
高欢摇摇头,不动声色说道:“不了,我只想请教道长天下大势。”
老道忽地站起了身,径直走到屋门口,负手而立,迎风顾视,白发飘飘,周身的气势一瞬间迸发出来,宛如仙境之人。
高欢能看得出眼前道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同样,老道也出了高欢有吞吐天地之志,不过他却没有入世的想法。
“山野之人,怎知天下大势?不过我却知破六韩拔陵是徒兴兵戈,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何以见得?”
“刘岱不死,何以有魏刘璋不亡,何以有蜀。
不以有废,何以有兴!此天下大势也。”
“道长高见。”老道讲完,高欢眼中异彩连连,躬身拜道:“实不相瞒,我等都是怀朔镇戍卒,而今六镇尽陷,实在不知何去何从,请道长指点迷津。”
众人齐齐看向背手而立的老道,片刻之后,耳边浑厚的声音:“见机而作,趁时奋发,腾云之志必得展,江山美人尽在握”。
豪情壮志不由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