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统统拒绝。
她要钱干嘛呢?她已经是一条咸鱼!
她自己的钱都成立了一个以妈妈命名的基金,专门捐助希望小学、贫困学子,她住在山里自给自足,她要钱干嘛呢?
如果不是那天在妈妈的祭日里多喝了几杯自己酿造的米酒,她就不会在回家的路上失足滑下山坡,就不会穿到同名同姓的原主身上,那可能会在山里那么逍遥一辈子吧。
原主是个异常美丽的少女,没什么心机却有点执拗,她娘总说她一根筋认死理,有些人嚼舌头说她就是脑子有些痴傻。
聂青禾却知道,原主只是把她所有的聪慧都奉献给了那个娃娃亲小书生罢了。
小书生是个俊秀却有些过分自尊别扭的少年,他或许对两人的亲事不是很满意,却又没明着反抗,也不拒绝聂青禾对他的照顾。
原主八/九岁便练就一手好针线活,只为给小书生做一双合脚的袜子,从她十岁以后,小书生的所有衣物除了亵裤都由她包圆做。
虽然是他娘拿给他的,可他必然知道是她做的,却从未有什么表示。
聂母对此有些不满,不忍自己傻闺女太痴情,可原主毫无怨言,还日夜祈祷小书生中了秀才中举人最后中状元。
小书生的姑姑总是嘲笑原主想高攀做状元夫人,也不看自己一个匠户闺女的出身配不配,原主也只是咧着嘴笑,更加夸小书生读书好。
可是这个对小书生无条件好的少女也不在了。
八天前的一个下午,有人给她捎话儿说小书生在城南府学西边的大柳树下等她,还说风雨无阻不见不散。她以为小书生终于主动亲近她了,精心梳了头发,给自己挽了一个柳员外家小姐常梳的堕马髻,结果照照镜子羞得满脸通红,最后拆掉梳了个普通的发辫赴会去了。等她到了大柳树下,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傍晚时分还下起瓢泼大雨把她淋成个落汤鸡。
天黑透了,她终是明白他真的不会来了,却不恨他,只担心他是不是病了或者下雨路上摔了要么就是有别的急事儿,她还想去府学看看。可她又怕自己这样过去给他招来嗤笑,让人瞧不起他,最后只得回家。
天黑路滑,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最后路过附近大坑的时候脚一滑摔了下去。
聂青禾就是这时候穿过来的,当时她也摔下山间的沟壑,昏昏沉沉的意识不清,她似乎听见了马蹄声,隐约地耳边响起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然后有人把她抱了起来,可她没有丁点力气回应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就是在街口的医馆里,身边是冒雨出来寻她的爹娘。她不过是略睁了睁眼,又被眼前陌生的环境震惊得迷糊过去,足足高烧昏睡了三天才醒过来。
其实在她意识彻底清醒以后身体就没大碍了,可她因为一时间没能顺利接受穿越的事实,就故意装虚弱想看看原主能不能回来。
结果原主一直没有回来,她也不能继续装下去免得聂母总担心,于是决定接受现实,以原主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希望原主也能有一个好的去处吧。
聂青禾挎着轻巧的藤编提篮,脚步轻快地来到原主等小书生的大树下,她麻利地烧了三张纸,默默地祭奠一下原主已逝的稚嫩爱情。
这时候不少妇人会在路边或者树下烧纸,路人习以为常并不会责问,倒是有人看她貌美,少不得会好奇打探两句。
聂青禾假作悲痛,“我一起长大的娃娃亲死了,我给他烧纸钱,嘤嘤。”
“这么年轻俊俏就做寡妇呐,真是可怜哟。”
“别乱讲,娃娃亲没了怕什么?闺女还年轻,不如大娘给你介绍个更好的,我家侄子也俊俏得很……”
聂青禾赶紧挎着提篮掩面装悲痛地走了,又转去府学东北边的大坑旁边烧几张纸,默默地祭奠一下原主,也和自己的前世告个别。
祭奠完毕,她拐去旁边的一个私人菜园子买了一提篮青菜,回家也好有个出来的借口。
聂青禾拐到大路上,先蹭蹭脚底板的泥,又把鞋面沾上的泥浆用草梗刮一刮,这才顺着往北走。
等走上最繁华的东西大街时,聂青禾突然看到了小书生,他和两个书生一起,正从卖书的显学书斋里出来。
小书生的确是个俊秀的少年郎,挺拔清润,满身的书卷气,把原主缝制的那身靛蓝长衫都穿出超凡脱俗的气质来。
可惜了了,白瞎了这身衣裳和好皮囊。
这时候小书生也看到了她,他一手握着书卷,一手虚握拳放在身侧,脸上表情清清冷冷的,看她的时候和看路人差不多,没有半点温度。
聂青禾寻思八成是担心她过去纠缠问罪让他没面子吧。
她嘴角撇出一丝讥诮,给你烧了纸以后你在我这里就是阴间人!
她挎着提篮昂首挺胸地走过去,把他当成路边的一块石头,连个眼神都欠奉。
正挺了挺脊背等她上前说话的小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