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宁睁开眼,入目是齐整的木板,目测距离三四米,眨了眨眼睛,嗯,还是没有变。
“嘶,”手指掐了掐手臂上的肉,有痛感,不是梦,一个激灵,意识回归大半撑起上身坐着,环视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没有糊上水泥也没有铺瓷砖的青砖墙,身上盖着的大红喜被,以及身下有些割皮肤的席子,简陋的衣柜,带大红双囍字和花卉图案的老搪瓷茶缸子,富有年代气息,零星几件,快速收入眼帘。
温晚宁难得有些迷茫和慌张,身上的衣服不是柔软贴身的睡裙,而是蓝色上衣,黑色宽松裤,
肉眼可见布料粗糙,质量低劣,她有些怔然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虽然白皙,但指甲很长里面还有黑色的污垢,她从不会让自己那么邋遢,而且不能容忍自己留长指甲,更别说不干净了。
头脑里闪现出许多猜测,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掀开被子不顾光着脚,忍着踩到石子上的痛感快步走到桌子旁,拿过上面摆放的镜子,镜子照的不是很清晰,里面的人扎着两条麻花辫垂落在胸前,鹅蛋脸精致小巧,面色红润,明眸皓齿,即使穿着难看的衣服也挡不住娇颜,那张脸不能再熟悉,是年轻的自己。
头脑里冒出一些杂乱无章的记忆,温晚宁手抓着桌角,走马观花般看完原主的一生,浓密的睫毛轻落下,遮挡住眼里的复杂。
那是与自己有同样一张脸小姑娘的一生。
小姑娘名为苏菀,生来备受父母宠爱,苏母身体不好,有苏菀已是意外之喜,自是欢喜尤甚,放在掌心宠,苏父有一门好手艺,攒下一些家底,吃穿都紧着她,即使在困难贫穷的年代,作为独生女也没有饿着,一路走来都平安顺遂,没吃过苦,娇宠着长大。
可惜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苏父苏母不幸出事亡故,这对娇养长大的原主来说无疑是重大打击。
苏家是外乡人,灾荒那几年逃难到顾家村,也没旁的亲戚可以帮衬,虽民风朴实,但总有一些老鼠屎心术不正的,况且苏菀姿色尚佳。
于是既要心惊胆战地提防外人,又要在承受父母去世的悲痛下独立生活。
苏父苏母太惯着她了,导致她很多生活基本技能都缺失,脾性也大。
小姑娘抗压能力弱,一时想不开便跑去了大河里想轻生,刚巧回家探亲的顾时琛经过救了下来,顾家人为人心善,怕小姑娘再犯错,好心安慰收留了她。
岂料她因此赖上了顾时琛,顾家人大惊之外心情复杂,这事说不准谁理亏,别人清清白白长相好的一姑娘,而顾家家境在村子上算得上可以,顾时琛虽是二婚有三个孩子,但在部队屡屡立功,工资津贴在这个年代算是很好,前途不可限量,且人品好,是十里八乡的好后生。
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是枉然,只能对外宣称两情相悦,两孩子看对眼了,因假期短暂,急急忙忙办了婚事,领了证,顾时琛也没时间详细安便排因紧急任务被召回了,留下苏菀面对这一家子。
顾家是村里少有的盖了大瓦砖的人家,顾父顾母明事理,当初盖房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今天的情况,所以老二结婚后就分了家,兄弟两一人一间独屋,相邻着有个照应,顾父顾母跟着老大一家。
顾老大典型的乡下汉子憨厚,家有一子一女,妻子是隔壁村的,为人能干性格爽朗,活络爱
听八卦却不多嘴,总的来说一家很和善。
以前顾时琛没结婚的时候三个孩子是父母帮着照应的,至于孩子的母亲,顾家人也不知道,他没说,只是突然有一天带回来三个萝卜头请父母帮忙照顾下。
部队里他忙不过来,时常出任务,前面请的人又发生苛待孩子的事情,只能拜托家里人,三个孩子年龄小口粮少,顾时琛工资高,倒不是大事,只是老大家忙着赚工分,两个小的他们照料着,这又三个,顾父顾母有时还真忙不过来,这下好了,老二结婚了,孩子也算有母亲看着了,他们偶尔搭把手便可以了。
于是苏菀带着三个孩子开始了独立的生活,一个人都不能照顾好自己,何况三个孩子。
但是苏菀有了钱,顾时琛的工资津贴除了给父母的那份其余都给了她。
当初跳河有一部分是苏父苏母留下的积蓄她都花光了,而如今,手上有那么多钱票,她可以使劲地花,享乐主义上头,她经常到城里去下馆子,大手大脚地为自己买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