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穿书了,她还叫颜如玉,双女主之一,身娇体软易推倒。 这本书的上册她读了不下十遍,出了名的剧情与激情齐飞的无脑嫖-文。 如果没有下册的话,她妥妥的人生赢家,致力于给前夫戴绿帽子,蓝颜知己风花雪月,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苦”这个字怎么写。 可惜下册出来之后,无脑嫖文变成了复仇报社文,她是那个被复仇的傻子。 身死之后,成为万千父母教育小娘子的反面教材。 另一女主逆袭成功,一手操控颜如玉的人生,从遇见到死亡。 文章最后作者以女主口吻写道:别以为你长得漂亮,拥有了天生的优势,就能得到全世界的喜爱和包容。我就是要你明白,哪怕你很美,我也能让全世界与你为敌。 “姑娘如何了?”外面有个小丫头进来,夹杂着冬雪的寒意。 “姑娘前几夜一直说胡话。说什么不要当颜如玉,为何偏偏是个女孩儿,她要当个男子……”回话的丫头说着说着,竟是哭了起来。 琵琶乃是颜如玉身边的大丫头,听到这话,杏眸一瞪厉声道:“胡吣什么呢,二夫人待会子就要来了,让她听到了还不撕烂你的嘴。若是在这屋里被炉子烘得晕了,就出去抓把雪塞嘴里,涮涮你的口舌!” 哭声顿时便隐去了,琵琶走上前来试探了一下颜如玉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才稍稍放松了些。 颜如玉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她不愿意接受事实。 她看嫖-文她有罪,但是罪不至死吧! 这个颜如玉在上册书里面,给前夫戴四次绿帽子时候,有多么的威风凛凛,媚骨天成。 下册书里,她死得就有多惨,死后还不安生,为千夫所指,万夫所唾,就差开棺鞭尸了。 “莫要哭了,不是我爱说你们。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警醒着些。咱们姑娘大冬天的被二姑娘被推下水,这三天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夫人心里头正犹如刀绞,对颜家也有诸多成见。你还说这种不姓颜这种话,那不是上赶着让二夫人和二姑爷和离吗?” 琵琶一转身,看见那小丫头还是红着眼,心里不落忍,抽出锦帕来替她擦泪。 颜如玉恍然,书里提到一些她的身世,她是跟着她娘改嫁到颜家的拖油瓶,并且还改姓了颜。 恰合了“这书中自有颜如玉”一句话,当然她那张脸,也配得起这句话。 “快去洗把脸,莫要让二夫人看出来什么。” “我的玉儿呢?夜间可醒了?” 正说着话,外头就传来一道着急的女声,显然是二夫人到了。 华旋直接冲到了床边,仔细瞧过颜如玉,才算是喘上一口气。 “夫人放心,姑娘夜里已然开始说话了,能说话就是好的。大夫也瞧了,说是就这几日该醒了。咱们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琵琶上前安慰了几句。 华旋眉头一挑,“你莫哄我,方才出去的小丫头为何哭了,可是玉儿这几日说了什么话,让你们替她委屈上了。” “没有的事儿,那丫头手上生了冻疮,方才搓一搓又痒又痛的,便止不住哭了。” 华旋抿唇不语,她伸手仔细地摸了摸颜如玉的额头,目光慈爱。 小姑娘虽年岁不大,但是已然能看出美人胚子的模样,鹅蛋小脸藏在乌黑的刘海下,一个巴掌都不到。 原本白里透红的脸蛋,如今透着一股大病初愈的苍白,额角处冒着细汗,显然屋内的热气足够。 很难相信,如此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竟然能有人下那样的狠手。 “我虽为大长公主之女,可是母亲不能帮我许多,以二嫁之身进入国公府,还是当个继室,众人皆以为这门亲事很公平。都不是头一回,谁也别嫌弃谁。实则不然,这世上哪有男女平等一说,逢年过节,都要把前任二夫人的牌匾摆上来,让我这个继室叩拜,他可用叩拜我那早死的亡夫?” 华旋用锦帕擦去小姑娘额角的细汗,冷笑着自言自语。 “夫人。”琵琶惊呼了一声。 华旋的大丫鬟红苕,立刻伸手挥了挥,让屋内的小丫头们都退下,以防隔墙有耳。 “如今他的亲生女儿,推我的玉儿掉进了池塘里,寒冬腊月的池子,生生在冰面上砸出一个坑,险些就救不上来。他们颜家也不是什么金银窟,我不稀罕这香饽饽,不若就求他一封休书,就此桥归桥路归路,也好过让我儿受苦……” 华旋一向性格要强,但是此次当真是心痛。 她不是不能受委屈,而是不能看自己女儿受苦,当下情绪上头,就想不管不顾地带着颜如玉就此离开。 “夫人,使不得啊!” 红苕与琵琶皆是大惊,纷纷跪倒在地上,脸色吓得惨白。 一直躺在床上装晕的颜如玉,此刻着实不好过。 特别是华旋边说边滴滴答答地落泪,滚烫的泪水一颗颗砸在她的脸上,连她的心都跟着烫了起来。 “夫人,二老爷回来了,他直接手拿着马鞭冲去二姑娘的院里,让人把院门关了。谁都不许出入,听说二姑娘已经叫起来了,这会子肯定是用马鞭开抽了。” 华旋的二等丫头冲了进来,急声通传。 华旋微微一愣,眼泪倒是止住了。 她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帕子打湿,小心地放到颜如玉的额头上,才沉声道:“抽得好!抽疼了抽狠了,她才知道怕!” 这两句话,她说得字正腔圆,足见她对这个害了她女儿的姑娘,有多么的痛恨。 颜如玉的眼皮一抽,想起书中的情节,华旋当时没有去阻拦,颜宝珠被抽得很凶,卧床两个多月才好。 虽然爽了一时之气,但是刻薄后母的名头,华旋是没有躲过。 而且至此一生,颜如玉与颜宝珠这对继姐妹都是不死不休,谁都没讨到便宜。 颜如玉一想自己最大的敌人还没来,这种小敌人能化解就化解,免得最后敌人们成了朋友,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哪怕再如何媚骨天成,嫖这个勾那个,最后还是逃不开身死被万人唾骂的命运。 “娘。”她哼哼唧唧地开了口,悠悠转醒。 “玉儿,我的儿,你终于醒了。可还认得娘?”华旋立刻低头看她。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便彻底醒了过来。 那双被眼皮遮住的眼眸,终于像黑珍珠似的,露出了它的光彩。 挺翘的鼻子皱了皱,她哑着嗓子道:“娘。” 一旁的琵琶立刻倒了一杯温茶来,小心翼翼地想要喂她喝。 哪知道颜如玉顾不上喝茶,被华旋半抱着坐起来之后,便一头扎进了母亲的怀里,像是归巢的倦鸟,再次找到了母亲,便舍不得离开了。 感受到怀里小姑娘的温度,华旋哪里还能忍得住,再次红了眼眶,抱着她就开始哭。 “我的儿,你受苦了。等颜宗泽用鞭子抽完颜宝珠,娘就带着你去要一封休书,离开这欺人太甚的颜家。以后娘什么都不要了,就护着你,有你外祖母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颜如玉急得很,但她还得拿捏好措辞,否则以书中人的个性,只怕要在华旋面前拍手庆祝了。 “娘,您快去拦下来!怎么能让颜叔去抽她,他们是亲父女,到时候肯定雷声大雨点小,不能让颜宝珠蒙混过关!” 华旋一把搂住她,轻轻地替她拍背。 “这你不用担心,颜宗泽他不敢的。我和他是圣上下旨赐婚的,他不给我一个交代,如何能过关。这一顿鞭子,不要了颜宝珠半条命,他就不是颜家的男人了!” 颜如玉一听这话,更加着急了。 娘哎,您这话可是要夸他识得大体了?可越这样,以后这仇怨结的越深。 “娘,那也不成。我受了这个罪,只有我自己下手整治了,才算是解我心头之恨。颜叔那一顿鞭子抽下去,力气虽大,颜宝珠也不会服气的。您去拦下来,让她颜宝珠知道欠我半条命,让他们颜家也知道要让我们母女三分。她颜宝珠以后只要惹我不高兴了,这就是一辈子我拿捏她的把柄!” 颜如玉努力鼓着腮帮子,想要表现出自己很生气的模样。 殊不知她这嗓子还是哑的,水都没喝上几口,就如此用嗓大声呼喊,看着更加可怜。 华旋摸了摸她的头,亲自接过茶水喂她喝下。 “没有的事儿,娘都要跟他和离了,你不用再在颜家,姓着颜家的姓,却要当个外人。” 颜如玉在心里轻叹,华旋一片慈母心肠,只想给自己女儿最好的,殊不知以她一人之力,是斗不过当今权势的。 皇帝亲自下旨赐下的亲事,而且双方还都是二婚,这其中的政治意义,岂是一个小姑娘能改变的。 “娘,我姓颜,并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耻辱。相反我要当颜家姑娘里的姑娘,比她们那些原本姓颜的,还要强上三分。您去拦下颜叔,颜宝珠欠我的,我要自己夺回来。否则无论以后我姓什么,我都不配抬头挺胸地做人了,更不配当外祖母的外孙女,也不配当您的女儿!” 颜如玉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眼眶通红,目光坚定。 华旋心头巨震,只觉得有千万铁锤同时击打她的心头。 她的女儿,绝非池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