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 01(2 / 2)任朝暮首页

这都不关高牧的事情了,第二天他就重新淹没在帮这家寻找失踪的牛帮那家爬窗户取钥匙的琐事中。期间来过一场6级台风,溺死了一对情侣,高牧参与了捞尸,也就没其他值得一提的。反正协警的工作就这样,干的活一点不比正式警察少,工资待遇福利地位永远不比正式警察好,还不如高档酒店里的刷碗工。

可人活一张脸,高牧不要,金雪燕女士要,怎样也不可能去给人刷碗。他打小成绩不行,唯一得意的是整个村同龄人中最硬的两只拳头,金雪燕改变培养计划,一心希望他能考上警察学院。无奈高牧落了榜,金雪燕不死心,七拐八弯托关系拱他成了协警。在桂县除了警务内部人员很少有人会区分协警和正式警察,表面无限风光全属于金雪燕教子有方,私下高牧每年为了转正被公务员考试折磨得死去活来。

晚上审完一惯偷,高牧下班,一泡尿急得他差点绷裤子里,进了家门直冲厕所。

霹雳哗啦放完水,舒爽得高牧不禁抖三抖,忽然发现手边的浴帘后赫然映出一道人影。

“谁?给老子出来!”提拎裤子,高牧操起马桶塞当警棍怼。

人影没声儿,只瑟瑟颤动。

高牧猛一下扯开帘子。

女孩抱着自己蹲在地上,赤溜溜如新剥了壳的鸡蛋,由高牧俯瞰的视角,她的两团圆滚在紧拢的手臂间挤得呼之欲出。

气血上涌,高牧怔了眼,未几,辨认出她的脸。

十五分钟后,高牧和远在麻将桌上大杀四方的金雪燕女士结束通话,吸掉最后小半截烟,戳金属护栏上捻灭,深呼一口气,返回屋里。

任昭昭已经穿好衣服,俏生生裹着少许怯懦贴着客厅的墙角站立。驼色的连衣裙,和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着装一样宽松肥大并不合身,而且是的确良料子,洗得泛白的边角也彰显出是别人的旧衣服。

她的头发没擦干,湿淋淋披着,一部分搭在肩膀前,浸湿布帛,浑然未察透出她自己小块皮肤的颜色和半边内衣的轮廓。

高牧脑中不受控制轮播此前浴帘后的风光,再自知他不是个好人,当下面对她太像未成年的脸,也暗骂自己是只禽兽。即便他自个儿也才不过二十二。

“我妈说你租了我家天台上的阁楼?”

任昭昭用力点头。

金雪燕女士前阵子决定将天台的阁楼也拿出来出租,却又抠门不舍得装修,于是上面既没有厕所也没有浴室,租客必须下楼共享。

任昭昭似乎还想解释什么,朝他走过来一步,不知为何又驻足,十分无措的样子。

高牧上前,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要说什么打出来。”

任昭昭盯两秒手机,摇头,继而两只手比划出写字的动作。

“不会用手机?”高牧猜测。

任昭昭点头。

高牧进屋取了纸笔,双手抱臂单只脚抖腿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钟,她才写好。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个时间回来。金阿姨告诉我她儿子当警察经常忙到三更半夜。厕所也不知道为什么锁不了。对不起。”

锁上个星期坏的,没来得及修理,高牧挥挥手:“好了我知道了,你上去吧。”

任昭昭深鞠躬,进厕所端走自己的盆子,疑似羞赧地遮掩盆中她换下的脏衣服,飞快钻出阳台。阳台侧边的铁楼梯久久回荡她仓皇的脚步。

阁楼的位置恰恰在高牧房间正对的上方,一晚上高牧都感觉自己听到有人走动。

第二天一早高牧上班前先修了厕所的锁。

金雪燕女士刚从麻将桌上回来,顶着眼睛下的黑眼圈塞了二十块巨款让高牧买点丰盛的早点送给所里的同事打好关系。

高牧拉住她进屋的脚步:“你收了楼上多少房租?”

“包水电费一百三一个月,外面市场价可一百五起跳。把心放进肚子里,作为警察的妈妈,我不会当黑心房东坑人家小姑娘毁你名声。”金雪燕女士拍拍他蓝黑色裤子上的灰,“这印子老早就有了吧?你多久没洗衣服了?”

“昨天刚洗晒干净的!”高牧没底气,把工具箱放回原位,连忙出门。

二十块巨款高牧只划出五块犒劳自己和孝敬老李头。

老李头的公文包在椅子里,人不知上哪儿去。高牧放下早点时看到他摊在桌面上的笔记簿,从内容上看似乎还在整理石大力一家四口煤气中毒的案情,任昭昭的名字竟被老李头重点圈出来。

任昭昭上小学时就死了爹妈,被唯剩的舅舅接来石圆村共同生活,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开始工作,半年前进入镇上的海鲜食品加工厂,经常通宵加班,所以出事当晚任昭昭得以幸免。任昭昭的嗓子为后天声带受损讲不了话,据她自己所述,是几年前高烧所致。

“看什么呢?”老李头的手从身后伸来,盖住了笔记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