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去就去的,得看政府安排。”于一鸣觉得乐伊太天真。
岂知他根本没领悟到乐伊的精髓:“那就去,见屋就进,见地就种,盖窝棚,铺床,安家,不是还有些活的牲口被带过来吗?再搭个牲口棚,就在那儿赖着。”
“闹……政府?”如果这是部漫画,于一鸣的眼珠子应该已经滚在地上了。
他光是提起这三个字说话就已经结巴了!
对于他们这一帮勤劳守贫天真纯朴的山民来说,跟政府耍无赖,这个念头想想就让人害怕。
“嘘,别说出来。”乐伊眨了眨眼,带着少女感的俏皮,“咱们只是没处去,找个地方安置牲口,再顺便过去看着而已。”
“这这这……这能成吗?”于一鸣说的舌头都在打颤。
乐伊耸肩:“反正也不知道什么结果,闹一闹,有什么好处都是白捡的。”
于一鸣简直跟做梦一样:“这样就行了?”
总觉得不大靠谱的样子……
然后就被乐伊翻了个白眼:“当然不行啊!”
在这个尚有“舍命保护集体财产”意识的年代,这叫侵吞国有资产,村民肯定会被赶回去!真当派警察出来查身份证很难吗?
而他们这些主使者?拉出去枪毙十分钟都是轻的。
“那不能干啊,万一政府生气了,把我们都抓进去……”于一鸣五十多岁的人了,想想就打哆嗦。
“不然这一百多村民拖家带口,要有地方盖房子还要有田能种地,你买得起?”乐伊一摊手。
买得起就不叫灾民了。
而且就算想买,也买不走啊!
根据我国法律,耕地几乎不允许私人买卖,村民原本的宅基地、耕地所有权都在村集体,现在全在水底下埋着呢,桐梓村的村集体财产直接清零了!
可县里有地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看起来没主没人用的地,他们扒拉扒拉文件都能整出个主来,要是等县政府安排,还不知道把他们安置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呢。
既然上面没有决定,那他们就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造成既定事实帮他们做决定,再来协(哭)商(穷),他们是真惨,求着青天大老爷发发慈悲,垫吧垫吧台阶,最后给点钱把明路过了,这就洗白了。
乐伊说了一通,于一鸣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没敢懂,两眼冒圈圈:“那你说,咋办啊?到县政府去哭?”
“不不不,这绝对是最愚蠢的行为。”乐伊连忙摇头,“卖惨这种事,你不能直接卖给会损失经济利益的对象,而是要卖给没有利益相关,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慷他人之慨的吃瓜群众,形成舆论压力再返输回来,那他们说不定就会妥协了。”
2020年的网暴都很有威力,更别说这个被公知裹挟思想的年代了。
于一鸣思索半晌,恍然大悟:“没听懂。”
这表情跟赵春生简直一模一样!
听说夫妻日子过久了会越来越像,可没人告诉她,郎舅当久了,也会越来越像啊!
“那就听我的。”乐伊摸摸下巴,“我记得还欠那位院长一篇报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