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跳出好几步，像是枝头上蹦哒来蹦哒去的小麻雀，哒哒哒，耍了好几剑。那剑在她手里，可能刚像是玩具。

银光错落，照出她兴致勃勃的脸。

“嘿——诶——”

“呀——吼——”

“啊——哒——”

李天风一个人就能玩得很高兴。她笑嘻嘻地，每一个动作都踩在了节拍鼓点上。

见鬼。

玉城子脸上毫无动容之色，任她蹦哒了一会儿。

她是真的能蹦哒。一种快活的气氛围绕在她周身，使她不太感觉到累。她跳多了，就又靠近玉城子，哒哒几步，就跳回他身边，在他眼皮底下运剑如飞。

一会儿那剑擦着他的胸膛而过，一会儿又扬起风来，吹拂他的长发。

而玉城子岿然不动。

李天风并不恼。她看见有片片落花落在她师父肩上，便提剑去挑。

那剑势不算快，却足以扬起微风吹开花瓣——

这木头师尊竟毫无反应。

李天风起了兴致，心思越发集中在剑上，一定要把他吓到！

可这一次她并未成功。

仍是那乌黑冰凉的剑鞘，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抵在了她的喉间。

明明是毫无杀伤力的剑鞘，却带着极冰凉的寒意。那剑鞘分明离她的皮肤还有些微距离，却像是已经穿透她的身体似的。

她睁大眼睛，整个身体却僵在原地。

虽然意识依旧活跃，可能够支撑她行动的身体却已经被冻结了。

“……”李天风张了张唇。

玉城子无言地收回剑鞘，然后低眉瞥了一眼。

那落花还粘在他的肩膀上，他伸手将其拂去，转眸却看见李天风还看着他。

“回神了。”他平淡地说着恶劣的话，“再试一次。”

然后他把那瓣血一般的红梅用放回了原处。

“再试一次。”玉城子重复道。

*

离锋来找李天风。

他来的时候玉城子刚好出去，李天风依旧站在中庭里练剑。

一下一下。

她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开始练剑了。

离锋看着，眼中流露出些许意外神色。

他的师尊斜玉是才晋升的长老，从前是给人当徒弟的，对他这个天降横才、大宝贝蛋，就爱惜得不得了。给他塞了许多滋补了灵药，让他治一治身上的暗伤。

因此离锋就不可避免地胖了点，面部线条也稍稍柔化。

李天风并没像往常那样搭理他，只是将眸光集中在一点，然后蓄力劈砍刺挑，脚下动作亦是流畅灵活，收发自如。

离锋在旁边扔了许多石子，她的剑丝毫不乱。

玉城子果真是玉城子。

离锋难免羡慕。他虽是斜玉弟子，但也受过掌门指点，知道他的造诣。不过像李天风这样的家伙，竟也在偶像的□□下变得如此勤劳刻苦，这实在是大喜事一件！

李天风收了剑，呼出长长一口气。

她一早就看见了离锋。只是前些天她才被师尊揍过，正是跃跃欲试，奋发图强的状态，因此压抑了心中激动，直到挥完今日的一万五千剑，她——

晃晃悠悠，像是飘零的叶片一般，脸上霎时失了血色，向一边倒去。

“哎呦！”

离锋瞳孔一震，连忙伸手去接。

他刚把人接到手里，就看见李天风咧开嘴，上下两排大白牙无比闪亮。

“宝贝蛋，你早上吃了韭菜饼，是不是？”

离锋：……

然而他堵不住李天风的嘴，第一次没能堵住，以后就再也堵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味好大啊。”

“白痴！”他气死了，一拳砸在她的脑壳上。

然而刚才还摇摇欲坠的人这时却灵活无比，她一下子就溜出好远，然后转头继续嘲笑：“啊，明天也和师尊说吃韭菜好了！”

离锋眼前一黑。

他师尊跟他说他体虚，让他搞点洞渊长老种的韭菜补一补阳气。话糙理不糙，他幼时确实遭过不少难，身体里阳气不足也是可以理解……

他跑去找洞渊长老要了，因此受了洞渊一路的挤眉弄眼。

洞渊：“哟，这么早就开始补阳啦？”

“我这韭菜可不是一般的韭菜哇，这是我养了……”

离锋被猪驮回来的时候脸都木了。

至于他的偶像——

“不需要！”离锋斩钉截铁地说，“你，不许吃韭菜！”

“噢噢。”李天风的眉毛一下子就耷拉下去。

“不吃就不吃嘛，宝贝蛋你好小气哦。”

离锋：……

“别和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问你一件事。”他打定主意不和这家伙掰扯些有的没的，“……不许吃韭菜。”

李天风捂嘴笑：“宝贝蛋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