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掀起窗帘吩咐:“罗福,着神卫拿下,送淮安府。”
“慢着!”那公子却来回打量这车队,道:“原来是府尹客人,罢了,今天看着你们的面子上,先放过她了。”可他想走,卫承卓又不愿意了,还要喝人拿下。
“贵人。”谁知那厢车里的美人却出了声。
就见车帘掀开,一二八女子带着白色帷帽下车,给贵人行了个万福礼。弱柳扶风的身姿,先让人怜惜三分。
清风拂过,纱衣被风吹着挤到一侧,显露出盈盈可握的,细瘦腰肢的线条。
再待她抬起头来,隐约可见白色帷帽后露出的绝色容颜。
“女公子差点受伤,便是气恼也是应该的。”那女子柔柔地说:“因我二人争吵,耽扰贵人行程,甚感惶恐。”
“谁要你假情……”怪不得那公子声音尖细,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名女子。
只见她仍要说话,被旁边的丫鬟劝住,还慌乱地塞来帷帽,终于才让她闭上嘴。
这下卫承卓也不好发难了,他盯着那小轿的女子看了一会,终于放下窗帘。
贺羽安的车架在第二个,也听到了此处争执,厌恶地皱起眉头。只是听了几句,又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可是他贺羽安,从未逛过花街吃过花酒,又怎么可能认得花娘?
待到车马继续前行,他终究忍不住,偷偷掀开一点窗帘,却只看到那厢车正放下轿帘的一瞬。
贺羽安赶忙关好窗帘,又觉得那捂脸的汉子似也有几分熟悉。
不过此时他也疲惫不堪,只待到了淮安府休息。
淮安府尹和漕运总督王温舒已经在府外恭迎,又遣人去城外接其余的神卫。
待到厅中,三位皇亲并排坐了上首,以皇孙居中,侯爷居左,皇子居右。漕运总督和淮安府尹坐左列,监察御史则坐右列。
寒暄过后,卫承卓夸淮安街景繁华,人杰地灵。
淮安府尹摸着山羊须,笑得开怀道:“陛下初设府城时,城中编户七万六百八十九,丁口四十九万二千五百四十一。如今编户已有九万二千四百三十五户,丁口六十八万余。此乃圣人贤明,朝廷勤勉,余等每日辛劳不敢懈怠。”
王温舒位左列之首,此时开口邀请三位皇亲去家中小住。这倒是淮安府尹也愿意的,毕竟驿馆逼仄,日久失修略有气味。且要担负三位皇亲安危,直叫人头秃。
漕运总督府位于淮安府南面不远,圣人派来三个皇亲的命令早便由信使送来,王温舒也已经清扫出院落,收拾一新,只待三位皇亲入住。
正好总督府去岁新修了一处园子,从园中去往西北角恰好建了三处精致小院落。这三处彼此离得不远,隐约能看到邻屋,又被那花丛树木虚虚掩住。
园中其它几处先建好的部分,都分了出去,只有这处,王大人原是为自己的几位美妾后建的。彼时他是为了,晚间进了谁的屋子,其他美妾都能看到,就更要小意温柔地讨好他。
幸而今岁初建成还未住人,这几日也收拾妥当,正好迎三位皇亲暂留歇息。
“这不会有差错吧。”当家主母为了这事一连忙了好些日子,今日皇亲真的住下,她仍心里惴惴。生怕不经意间犯了某位爷的忌讳,那全家都要吃挂落。
“你可亲自去一一看过?”王大人问发妻。
陆氏点头。
“那应该无事。”王大人安抚妻子。
若是发妻亲自看过,那应该是妥当的。陆氏乃名宿大家之后,做事一向大方稳当。
“这屋子原是那几个的,传出去不会惹皇子不快吧。”陆氏想起这事心有不悦,忍不住说。
“还未入住,如何能算给她们的。”皇亲在此还得多劳烦陆氏操心,王温舒少不得得安抚发妻。
“赶明这几位爷走了,我便推了屋子,建个乘龙池,给窈窈种荷。”此时流行女子名叠音,只觉得活泼生动,但又有说不出的婉约风情。
从公卿大夫到市井乡民,都流行给女儿起叠音小名儿。
王温舒的嫡女王定娘,小名窈窈,也是陆氏生的大女儿,今岁已一十有五。因父母疼爱,尚未许亲,这不曾想,就来了三位佳婿人选。王温舒官至正二品,便是卫承卓也配的。
“哪好叫这名字。”陆氏也笑起来。
“怎么不好,便不是乘龙池,雨苍池也可。”王温舒许久未曾这样哄发妻,直逗得陆氏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