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破晓之际,主卧之中光线昏暗,萧邺支着脑袋,视线黏在侧卧着的女人身上,她远远缩在床榻的一角。
躺在萧邺身侧的扶玉一夜无眠,她昨夜难得的失眠了,此刻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更是让她如履薄冰,她不知道如何面对。
萧邺向扶玉靠近了些许,垂下眼帘,眼睛的余光捕捉到身侧女人微微颤动的睫毛,他心中顿时明了,扶玉早已醒过来了。
心中一动,萧邺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指尖撩起扶玉散落在耳侧的碎发,勾到手中,像个三四岁小孩儿一样乐此不彼地将发丝儿卷在手指上,然后又松开。
如此循环往复,每每被男人温热的手指碰到,扶玉耳侧的肌肤便会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她忍耐许久,男人似乎终于失去了兴致,那只在耳侧梭巡的手指消失了。
扶玉心中的大石头方才放下,温热的唇贴上她的耳根,男人滚烫的气息停留在扶玉身上。
突如其来的碰触之下,扶玉心跳如雷,心脉的律动一次又一次牵引着她的思绪。
男人的下颚挨着扶玉冰肌莹彻的肩头,脸颊贴近扶玉的耳根,萧邺轻声道:“醒了吗?”
扶玉被萧邺亲密的接触烫到,微阖的眼皮之下,明媚的眸子微动,挣扎一番后,她睁开了眼眸,但依旧背对着萧邺。
萧邺久久凝视着扶玉的后背,见她依旧假寐不理自己,心底甚为窝火,一想到塌上之人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忤逆自己的意思,萧邺的目光冷了下来。
他拍了拍扶玉的脸蛋,沉声道:“和我说说话。”
闻言,扶玉终于转过身,她暗暗吸了一口气,对上萧邺的视线。
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在离开扬州前,要和先前那般好声好气地与萧邺相处,跟萧邺硬犟脾气是没有用的,认不清身份差距只会让自己受苦。
想通之后,扶玉对身侧人嫣然一笑,温声细语道:“世子,你醒了。”
醒来之时,萧邺便在脑海里想过无数遍扶玉恼怒的模样,他已经做好接受扶玉冷脸的准备,以及相应的强硬的对策,但扶玉温和地对着他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她笑得很温柔,萧邺那颗冷硬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清香的气息萦绕在萧邺鼻尖,扶玉和风细雨的态度取悦了萧邺,他慢慢将冰冷的神情收敛了一些,但想到昨日发生的事,眉心再次拧了起来。
萧邺忍不住道:“昨日是我性子急了些,不该听信谬言怀疑你,你别记恨我……”
指尖抵在萧邺唇瓣,扶玉打断了萧邺的话语,“世子无需记挂昨日之事,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
扶玉那平静无波澜的态度让萧邺心存疑虑,他不认为扶玉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了。
看了一眼扶玉,男人的声音沉静如水,“我错怪了你,还伤害了你,你都不生气吗?”
扶玉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说:“奴身份低微,怎么敢对世子生出恼意,世子多虑了。”
此言一出,萧邺愣了片刻,他呆呆望着扶玉,试图从女人微小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但扶玉始终眉眼弯弯,温淡静雅。
他心知扶玉所说的话语是天经地义的本源道理。
扶玉确实不应该埋怨他,他是主,扶玉是奴,主人怎么对待奴,奴都应该满心欢喜地承受下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怨怼。
但此刻,萧邺的心头隐隐存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怪异感。
见萧邺出神,扶玉顿了顿,问他:“世子,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这男人说好了,他一离开扬州回京,自己就能拿到卖身契,当作是为了那道契子,扶玉现在并不想与萧邺翻脸。
听到此话,萧邺嘴角终于带起了笑意,他道:“怎么,想跟我一同去京城?”
扶玉眉眼闪动一下,面对萧邺的询问,她弱弱地说:“奴身份卑贱,怎么敢向世子提出如此胆大的要求。”
“哦,那你问我作甚?”
言罢,萧邺翻身压上扶玉,他抓着扶玉的手腕,吻了吻馨香的唇瓣,不问反答。
“你是想要卖身契,然后离开扬州城,我说的对吧。”
扶玉依偎在萧邺身下,被男人猜中心思后,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她尽量平稳声音,镇定自若道:“世子一开始便答应了奴,您离开扬州城之时,便是归还奴的卖身契和自由之时。”
虽然是小半月前说的话,但萧邺早已将这话抛在脑后,看着含情凝睇的眉眼,他打算不守信一回。
扶玉只见男人眉毛一挑,对着她道:“我现在改了心意,我要带你回京。”
萧邺不认账的态度使得扶玉气极反笑,她的眼底带着一缕诧异,温声温气道:“世子,这同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你忘了吗?你答应过奴的,就在我求你的那夜,你亲口说的。”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了。”
见萧邺现在完全是一番耍赖皮的姿态,扶玉只好认真和他讲道理,“就算世子日理万机忘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但现在奴提醒了世子,世子知晓了此事,便应当信守诺言。”
扶玉看了眼俯身而来的男子,美眸轻扬,齿如瓠犀,又补充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是吗?”
萧邺居高临下看着扶玉,对上了烟水秋瞳的眼眸,眼前的女子娇姿艳质,带着一股可爱的倔强,萧邺越看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