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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觉得?”叶槭流问。

“因为上一次能够和其他人聊天,还是五年前的事,之后再也没有人和我说过话。”奥格没什么防备,乖乖回答。

也就是说,奥格被关在这里最少已经五年了。

叶槭流唏嘘地在心里做了个记号,对奥格的表现又有了更深的理解。

“那就说说你自己吧,说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刚才的那个男人是谁?”

这个话题让奥格有些踌躇,对于他的父亲,他明显怀抱着深深的畏惧,但最终还是倾诉的欲望占了上风,停顿了会,迟疑着开口。

“他是我的父亲,是这座城市里的大人物……他把我关在房间里,告诉所有人我是个疯子,他说我很危险,偏激,自我意识过剩,无法控制情绪,迷恋血肉……所有人都相信他。”

他又一次停下来,停了更长时间,才终于继续说下去。

“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会剥夺我。他夺走我拥有的东西,所有东西。最开始是空气……然后是别的,食物,阳光,自由……很多东西。他从我的身上夺走这些。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他享受这个过程,我也知道,如果这些不再能满足他……他会渴求更多。”

奥格的话语越来越混乱,似乎逐渐陷入了自我意识里,讲述也变成了略显神经质的喃喃。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想要我的身体,他说他想要知道心脏被剥夺的人能活多久……他想要我的眼睛,他想要看到……当我的生命被夺走时,我的眼睛会是什么颜色……”

随着他的话语,一些破碎的画面在叶槭流的脑海里浮现。

少年跌跌撞撞地逃向走廊的尽头,而身形高大的男人跟在他身后,嘴角挂着怪异的笑容,眼睛被浓浓的欲望染成赤红——控制,施虐,施暴,他注视着奥格的背影,就仿佛看到了梦寐以求的藏品。

他如同老练的猎人,有条不紊地为手中的双管猎/枪填弹,枪口转移,瞄准少年的膝盖。

“砰!”

……

奥格的记忆逐渐消失,叶槭流的意识重归寂静。

他注视着眼前的黑暗,过了会收回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思考起眼下的处境。

背景故事已经了解完了,首要目标当然是逃出去,不管怎么说,起码先试试看。问题在于他现在的手牌太差,以奥格现在的身体,不说别的,光是逃出去都显得困难,要是遇上那四个壮汉,估计跑两步就会被逮住。

另外,逃脱过程中肯定要和敌人起冲突,必要时可能还要伤人……但从短暂的接触来看,无论外表还是性格,奥格都像是故事里天真纯洁的小王子,哪怕经受了这么漫长的折磨也没有走向崩溃,看起来还挺乖巧听话的……叶槭流挺怀疑他能不能办到毫不犹豫动手。

除非能获得超能力,否则正面突破是别想了,那就只能考虑一下别的办法……

这个想法刚刚落下,叶槭流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图标。

这是一枚黄色的方形钮块,环绕着一圈圆,图标正中央几笔勾出一架小小的天平,点开后是窗口,以及一段简短的文字。

【一道门,或者一条道路。追随者可以投入所有物来换取力量。交易总是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

这行字的下方有个卡槽,看起来似乎能放进去一张卡牌。

很明显,文字描述提及的“追随者”是指奥格,理解了这点,叶槭流也就大概明白了这个卡槽的用法。

这个天平图标对应的是奥格,只要他投入所有物,就可以为他自己换取力量,当然,见证这一切的是叶槭流,控制这场交易的是他,有点像是为游戏角色点技能,整个过程和奥格没什么关系。

不过和今晚的经历相比,这甚至都不算奇怪了,叶槭流挺简单地接受了这个新设定,权当新的游戏功能。

只要交易结果不是太坑,总能增加一些逃脱行动的成功率,唯一的问题是用来交易的所有物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叶槭流四处一扫,发现桌面和刚才相比已经截然不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张各色各样的卡牌,整齐排列在他的眼前。

在看清卡面时,叶槭流有些意外。

这……

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很久的事,沉吟片刻,叶槭流就做出了决定。

他说:“那么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个交易。”

听到他不紧不慢的声音,奥格缓缓抽回思绪,问:“什么交易?”

“一个能够让你拯救自己的交易,”叶槭流耐心解释,“不过需要你付出很大的代价。”

“……我还有什么可以付出的代价吗?”

叶槭流:“有,你可以用自己的所有物来换取。”

奥格:“我的所有物?”

叶槭流的目光落在一张张绘制了各种各样图案的卡牌上。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放低:“你的身体……你的器官。”

耳朵,眼睛,舌头,心脏……那些卡牌所代表的是奥格的身体器官,他能够放进卡槽来消耗的也只有这些。

他话音落下,奥格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叶槭流并不奇怪,毕竟这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出的决定。但叶槭流觉得,如果是他,他的回答很简单。

他问:“杀死他,或者被他的欲望吞噬,你选哪个?”

……

“你的身体……”脑海中的声音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祂所提及的只是天气,平淡而轻柔地说,“你的器官。”

涉及血肉的献祭仪式早在上个世纪被从所有现代宗教的教典中删除,现如今还要求这样野蛮而血腥的仪式的,只可能是三大教派口中的邪神。

但那又怎么样?奥格想。

日复一日,他在黑暗中忍受煎熬,日复一日,他祈求主能看见他的痛苦……日复一日,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灵魂并没有得救。

如果说主能救他于凶恶,那么到底谁才是他所信仰的主?

沉默许久,奥格终于开口。

“如果你是神灵,那么也应该是邪神吧?”

听到奥格这么说,叶槭流愣了下,快速回想自己都说了什么:“……”

想想看他刚才的说辞,怎么听都不像好人,再想想他的目标……“邪神”这个头衔真是好贴切,他自己都找不到说辞来辩解。

“……”想到这,叶槭流眼前一黑,张了张嘴,只得下意识干笑了声。

奥格没给他嘀咕的工夫,轻声说了下去。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怯怯的:“但如果你不是,那么,无名的先生,我把今天的思想、言语、行为和一切灵魂肉身的困苦全献给你,为悦乐你的圣心,为补赎我的罪过,但救我于凶恶——”

年幼的信徒向着不知为何出现在他的心中的至高存在全身心祈祷。

“——求你赐我安息在你的指引中。”

细碎的声音从他的左耳中远去,但奥格心中一片平静。他甚至有了放声大笑的冲动,为他曲折的命运、为他所经受的一切苦难、为他所信仰的主接受了他的献身。

没有人来拯救他。就和祂所说的一样,他的救主只有他自己,而只有祂能够赐他自救的力量。

在狂热的笃定中,他听到了那在无尽狂乱低语和细碎呢喃中响起的声音。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