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原主被毁容的那副惨样,云筝心里凉的一批,难道她注定逃不过书中原身的命运了?
云筝越想越委屈,干脆放开声音,趴在殷白岐肩上哭了起来。
几个家丁顿时吓得脸都绿了。
这踏马,是要掉脑袋的节奏啊!
素来就听闻这个来自草原的二小姐不好惹,今日刚出门就被泼了热水,小命还要不要了。
家丁们的眼睛一下气出了火,恶狠狠看向已经被踢翻在地的壮汉。
今天,非让他抵命不可了。
另一边,殷白岐却是浑身僵硬,比方才宛如中邪时还要不知所措。
他耳根通红,整个人像是要炸开似的,只待云筝再多哭一声,他就要爆了。
殷白岐这辈子,没和人这么接触过。
他非常抵抗,这种过于亲密的触碰。
就连他那个干弟弟,也只有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份。现下突然多了个女人趴在肩上,简直比让他死还难受。
过了好一会,他像是终于挣脱了什么,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云筝愣了下,眼泪汪汪的对着他打了个哭嗝。
靠。
这还是个人吗,借他肩膀哭一下怎么了,为了他乃乃差点命都没了好吧?
她脑袋定是被驴踢了,才会跑上去护他。
这下她也顾不得什么计划不计划的了,狠狠瞅了殷白岐一眼,急道:“还不带我去医馆。”
烫成这样,怕是要掉一层皮了。
这还真是应了那壮汉说的,被活生生扒了一道皮啊!
几个家丁连连点头称是,忙领着她朝最近的医馆走去。
此时正到饭点,医馆里的人还不算多,大夫看了下她的伤势,半个肩上都是烫起的水泡,有些已然和衣服粘在了一起,只好叹了一口气。
“姑娘恐怕还得受些苦头了。”
云筝一听,刚刚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猛地一顿摇头:“受不了受不了,半点苦也受不了了,老爷爷,给我点甜的吃吧。”
她吸着鼻子又喊了一声爷爷,大夫一愣,忙从旁边柜里摸出几颗甜枣递给她。
云筝望着手里那几颗枣,眼睛酸得不成样子,到底没有再哭出来。
老爸常说,有点甜头,就能把苦压下去。
云筝轻轻咬了一口,是的,是甜的。
她吸了好大一口气,牙咬得紧紧的,毅然决然道:“来吧。”
掉层皮算什么,忍过去,甜头就来了。
谁还没吃过点苦,她云筝受得起。
一旁,默默注视她的殷白岐眸光淡淡闪了下。
他看着女人那张布满泪痕的惨白小脸,耳尖也因为哭过而染得通红,本来肩膀就小,现在更是抖得缩成一团。
活脱脱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玩意。
明明怕的要死,脸上还非要强撑着。
他自是不清楚云筝何故要救他。
可此刻他的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被轻轻撼动了一下。
像是在花间被清风刺了一下的蝶,风一过,少年的心就要颤起来。
他望向云筝的眼神深而又深。
仿佛要将她看穿望透。
过了会儿,少年斜过眼,看着门外被五花大绑的壮汉,轻飘飘眯起眼来。
那双略显媚气的眼睛里,渐渐的,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该消失了吧。
他想。
有些人,从不该在这世上出现啊。
*
医馆外的人群来来往往,没人注意到,对门那棵大柳树下,隐隐现出一个身影。
青兰扯了下自己的帷帽,将头压得更低了。
她这两天时常头晕,本想求个郎中看一看,不想来了这种地方,还能遇到她的二小姐。
更想不到的是,这小姐竟是为了个奴才受的伤。
青兰冷笑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干咳了两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既然西市待不了,那就只能去东市多花点银子寻个大夫瞧瞧了。
东市最有名的医馆叫济人堂,现在门口还排着长队呢,青兰等不起,转身去了隔壁那家。
只是她还没到门口,就见那老郎中鬼鬼祟祟朝门外望了一眼,扑地关上门。
青兰连忙上前,刚想扣门,屋里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夫人啊,你定要信我,那云府家的二小姐当真有问题,现在不逃,恐怕日后后患无穷啊。”
青兰心下起疑,立刻朝着门缝里望去。
只见那老郎中一脸愁容,压低声对一老妇人道:“当真是死脉,我连试了两只手,那二小姐根本就没有脉象。”
“呸,你个老眼昏花的,”
妇人硬生生嫌弃道:“难不成那二小姐还能是妖精变的,死人精变的不成?我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
“哎呀,你咋就不信呢?我昨儿还给她家一个家丁把了脉,竟是滑脉之象,你说说看,男人哪有能怀孕的啊,这家人定是有鬼啊。”
“夫人,你就信了我这次,再不跑,只怕以后性命难保呀。”
屋外,微风拂过,面纱下的青兰脸色骤变。
她一手扶着门柱,指甲深深嵌进了木头里。
二小姐,没有脉象?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
难怪这位二小姐跟换了个人似的,为了个狗奴才,竟把自己扫地出门。
青兰咬着嘴角,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狠意。
很快,她干笑了两声,竟是带了一脸的狰狞。
“小姐啊。”她笑道。
你同青兰。
还真是有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