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慧说完,看着钱老道:“道长多年修行,怎么就入了死胡同?”
钱老道抬眼,只见老和尚满身佛光浩然,脸色顿时一沉。
想到这和尚出自相国寺,五官一阵扭曲。
“大师未经我一生苦难,又怎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钱老道忍不住嘲讽,“禅师这般一生顺遂的人,如何知道我等苦楚?”
钱老道说着,面露悲戚之色:“老道士本是农家孩子,幸得师傅垂怜,才踏上修行之路。之前所为,不过是为了让苍生免受妖孽之苦罢了。”
钱老道越说越诚心,听着公堂内外渐渐安静下来。
圆慧禅师翻过几份卷宗之后,失望地看向钱老道。
荣诗华忍不住笑出声:“道长出自农家,不是更懂贫苦之人遇上瘟疫是何等绝望?怎么还用瘟疫来设计我?再者,你既然念师恩,怎么还将同门师弟困在绝阵中?”
钱老道双目充血地瞪着荣诗华。这个妖孽,已经不是第一次坏他好事!
钱老道知道,自己做的事要是没人知道,万事都好说。
可是现如今谋算不仅失败了,还被拿住了把柄。想要卖惨取得谅解,又被这个妖孽给破坏了。
钱老道心中滴血,恨声道:“都是老道做的又如何?老道一心修炼,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们如今信那妖孽,就不怕亲者痛仇者快吗?”
言语间,看着荣诗华的目光里满是憎恶。
荣诗华垂眸,淡淡道:“帝王尚且知晓一人计短,需文武百官辅佐。道长好大能耐,一人就替天下苍生做了决定。”
上首老大人双目微眯。这邱大夫的话一出,钱老道之前的做法就成了其心可诛!
天下是天子的天下,何时轮到一个不知哪来的老道士做主?
老大人心中很快有了计较,淡淡地看着钱老道:“道长,任是您本领通天,也要看看身处什么位置。道长若是有什么见解,可以和朝廷官员反映,如何能妄自做下恶事?”
钱老道脸色愈发难看。看着老大人的目光中,疑虑渐深。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若是有官职在身,为官又清正的话,是不会轻易被妖孽所蛊惑的。可是眼前的老大人真的为官清正吗?还有那只妖孽身上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不能用常理推论。哪个妖孽有那只花妖身上的浓郁功德?
钱老道细细地想着,如今他投放瘟疫的事情已经无可辩解,到时候少不得一死,就算再加上一个谋害侄孙媳妇的事情在,也多不了什么。只是不知最后会不会影响到侄孙的前程。
如果他在行刑前,将身上剩余的功德全部交给侄孙,侄孙将来就算因为被自己影响,应该也不会有大碍,他钱家的将来或许没有之前推算的那么繁盛,至少能绵延下去。
这般一想,钱老道神色好看了些,只是看到荣诗华时,眼中忍不住满是怒火。这只妖孽本来应该和他钱家有些关系,就是不知是怎么摆脱了命运,成了如今他动不了的存在。
如果有机会,他还是应该把这只妖孽给解决了才好。
公堂沉默之间,上首的禅师已经看完之前和周氏相关的卷宗,就连刚送到的几个符箓,也一一检查过。
禅师闭目打了声佛号,再睁眼,眼中满是慈悲怜悯。
“那几位死在周氏手中的女子,八字皆是全阴。若是含冤惨死,有极大的可能化为厉鬼。若再有特殊的养魂手法,必成一大凶器。”禅师说着,看向钱老道的目光中满是痛心,“至于符箓,若是常用,会让人心神不安,暴躁易怒。如果本就暴戾之人,用多了会变得比之前更为暴戾狠辣。若是老和尚看得没有,那符是专门为了钱周氏而写,效果比原来更甚。”
公堂外一片哗然。
原本垂眸听着的秋月猛地抬头,悲戚大喊:“姑娘,您冤枉啊!钱公子,您好狠的心肠!姑娘心心念念为你,可是你把姑娘害成什么样了?”
秋月越说,心中越痛。原来的姑娘就不是什么好人,可好歹没被招惹的时候,大家日子还能过。可是与钱公子成亲之后,当姑娘的丫鬟越来越难。万一哪里不小心触到姑娘的霉头,就少不得一顿打骂。
尤其是钱公子是个好性的人,身边总有各种姑娘纠缠。钱公子一和哪位姑娘小姐亲近,她家主子就得生气。
秋月想着,哭嚎的动作微顿,猛地看向钱老道。
秋月知道主子去的时候,钱府是何等惨烈。要不是没人相助,她也早就死了。可罪魁祸首除了她家姑娘,就是眼前的老道士,还有钱公子,似乎也并不无辜?
秋月抿着唇,眼中渐渐盈满怒火:“臭道士!是你!你让姑娘的脾气越来越差,还让姑爷勾引那些姑娘了吧!你是刽子手,姑爷他是帮凶!”
钱老道眉毛一竖:“死丫头瞎说什么?你家那煞星主子死有余辜。老道不解决了,难道还要老道士留着那煞星祸害我钱家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