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斡忍不住笑了：“修正道的都清楚，若是乱造杀孽、不管是杀人也好，还是杀妖也好，都会影响修行。尤其是你们中还有两人身带功德的。”荣诗华唇角上扬。她虽然看不见自己身上是不是有功德，可是从刚刚韩斡的话就能猜测出，身上带着功德的，应该是她和蔷薇。这也是荣诗华的阳谋，只要丘仪山这些小妖有功德护身，将来想要动他们的人就要好好想想，能不能付得起伤害她们的代价。“道长好眼力。”荣诗华轻笑。“姑娘不必这么客气，韩某还未谢过两位之前的救命之恩。”韩斡说着，唇边勾起一抹笑。蔷薇恍然：“我是说怎么觉得道长面善，原来是因为之前就见过。”韩斡笑而不语。荣诗华皱眉：“之前韩道长不是在集香城外？这里可离集香城有几天的路程。”“师门不幸，教出一个不肖之辈。”韩斡自然地道，“我怀疑一位师兄在附近布置了邪阵，养好伤后就过来看了看，没想到处理完之后遇到几位姑娘，倒是我得了便宜。”青萝见这位道长真没有抓自己的意思，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见几位姐姐和这个道长说得高兴，忍不住道：“道长也没要我们姐妹的东西。”韩斡轻笑：“能和几位同行，就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荣诗华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位韩道长，忽而笑道：“道长要是有需要，尽管和我们一道。”“多谢姑娘成全。”韩斡说完，也不想占几个小花妖的便宜，就讲起一些道门内不算多大秘密的事情来。这些事情里，有的荣诗华听过，有的倒还是第一次听见，赶路的时候也就听得格外认真。等快到了集香城，荣诗华想起原主的死，没忍住问道：“如今灵气算不得浓郁，妖物的内丹对修道者来说，是大补之物吧？”韩斡看了一眼荣诗华，仿佛已经猜到荣诗华想要问的是什么，轻笑道：“那是自然。就是想对妖物下手，一般都会挑那等已经造下杀孽的替道。除非是那种底蕴深厚，手握能让自己身上不染杀孽的法器，才敢随意对妖物下手。”荣诗华心中一沉。原主身处那一次，蔷薇虽说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花妖，可是感觉应该是敏锐的。如果遇到的是邪道，要哄住她怕是需要一些功夫。也就是说，那人极有可能看上去并不是邪道。那么，对付丘仪山一众花妖的道士身上有韩道士说的那种法器？荣诗华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危机感。韩斡见荣诗华听了自己的话后，心情沉重，低声道：“有功德在身的妖，不管是何等修为、又有什么法器倚仗的人，动手前都得再三思量。”荣诗华凝重地点点头：“多谢道长提醒。”韩斡微微扬唇，看了一眼前方隐约可见的城池，对荣诗华三妖道：“这次多谢诸位愿意同行。以后再见，尔等有什么需要尽管提。”“道长一路教导，已经足够我们受益，又哪需要其他？”荣诗华笑着道。蔷薇和青萝连连点头。她俩之前都没和正儿八经的道士打过交道，只觉得道士就没有一个是好的，遇到打得过就杀，打不过就赶紧跑。如今听韩斡一说，两人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道士见到妖就喊打喊杀。那她们以后看见道士，也不必那么心惊胆战。“有缘再见。”韩斡看了一眼荣诗华，脚下一迈已在一丈之外。蔷薇和青萝惊讶地看着眨眼间已经从两人眼前消失的人，心中震撼难言。这就是人修啊！她们妖精开了灵智修行百年，尚且不能自如挪动，而人类修行，却只需要不足二十年，就能缩地成寸、移山填海。荣诗华见两只花妖震惊，都没有解释韩道长那种是天赋异禀，百年不一定能出那么一位。只是希望这两只记住教训，将来可千万不能贸然和人类对上。荣诗华带着蔷薇和青萝回到邱府所在的小巷子，就有左近的邻居上前：“邱大夫可算回来了。”“是啊，邱大夫不在这几日，我们都心惊胆战，就怕万一病了，连个合适的大夫都没有。”荣诗华有些忙乱地应付着这些热情的邻居：“集香城的大夫一直都在呢，定然不会让大家没有大夫可看。”“我这点微末医术，也就大家不嫌弃。”等应付完热情的邻居，回到邱府，荣诗华额头都冒冷汗了。蔷薇也还好，虽然狼狈，好歹能勉强应付。刚下山不久的青萝就全程傻着，最后都是被荣诗华和蔷薇两个拉进邱府的。在安静的院子中呆了一会儿，青萝才惊奇地道：“人类也会这么欢迎我们吗？”蔷薇神色有些黯然。现在那些人都不知道她们姐妹是妖，才会那么喜欢她们。等那些人将来发现她们姐妹是妖，又会以什么面目看自己和海棠？荣诗华沉稳地道：“只要用了心，总有人知道咱们的好。”蔷薇点点头，眼中还带着几分迟疑。青萝就坚定多了，干脆地点头。反正海棠姐姐说的都对。荣诗华三人回来，邱府的小医馆也就开门营业。许是因为之前关了近一旬门的缘故，上门的病人比之前多了好些。万幸青萝多少能帮上些忙，就连熬药膏的时候，都能忍着畏惧帮蔷薇看火候，三人总算是忙过来。三人忙了几日，上门的病人就渐渐少了。青萝帮着蔷薇抓完药，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心有余悸地道：“上门的病人总算少了。”蔷薇正常地点点头：“主要是咱们之前停了一段时间，他们家里之前有备药膏的，怕是已经用完了，这才过来补一些。”青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几天确实买药丸药膏的不少。”蔷薇这会儿可没那个心情说生意的事情，眼见着今日大概不会有新病人上门，凑到荣诗华身边，闷闷地道：“师姐，之前听你把严四娘和钱秀才凑一起的时候，我还真当你是想了个绝妙的主意教训那两人。可你听那些大娘大婶都是怎么说的？那两人日子过得那叫和美！”荣诗华挑眉看向蔷薇：“看来青萝过来后，你的日子确实好过。”蔷薇气结：“海棠，我这是为了谁？”荣诗华没理蔷薇，朝着给自己添了一盏茶的青萝浅笑：“难得空闲，晚些时候咱们去夜市逛逛，给你买些小玩意儿。”青萝连忙摆手：“海棠姐姐，我不需要那些吃吃喝喝的东西，有钱按照姐姐的心意花就行。”“依我的心意，就是要给你花。”荣诗华斩钉截铁地决定，心里却想着，省得你们将来被别人一点糖人、糖葫芦就哄走了。青萝顿时感激地看着荣诗华。蔷薇这会儿早忘了当初荣诗华哄她时她是啥模样了，撇撇嘴嫌弃地看了一眼青萝：“一点小玩意儿，值当什么？”蔷薇说完，双手撑在长案上，不满地看着荣诗华：“倒是那个臭书生那边，咱们是不是给他个教训？”蔷薇想到那人之前毁海棠名节的做法，就气得牙痒痒：“他现在娶了高门妻、中了秀才、还有钱财在手，周围那些人可都羡慕着呢。”荣诗华从记忆的角落将最近听到的关于钱修良的消息挖出来，皱了皱眉：“不对啊，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花？”“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成了严家的女婿，严家姑娘嫁妆可丰厚着呢。”蔷薇闷闷地道。“之前秋月不是说，那位严四姑娘把自己嫁妆看得挺重的吗？”荣诗华皱眉想了想，秋月如今在严四娘面前颇有几分脸面，这点消息应该不会错。蔷薇也依稀记起来。以秋月每次见海棠那感激涕零的模样，也不会骗她们啊。“难道对严四姑娘来说，近百两银子的席面只是小场面？”蔷薇疑惑。荣诗华此时神色却凝重起来。百两银子对严四娘来说，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了。只偶尔给钱修良宴请同窗还成，十天不到就两顿，那可能是极小的。“钱修良怕是有了其他来钱的渠道。”荣诗华神色复杂。“严四姑娘那脾气，他还敢在外面勾三搭四？”蔷薇不敢置信，要是被严四娘知道，钱修良外面养着的那个怕是日子难过咯。“你就不能往正常的地方想？仔细教坏青萝。”荣诗华瞪着蔷薇，一定是三姑六婆的闲话听多了，蔷薇才开始变得世俗了？蔷薇撇撇嘴，不勾三搭四，谁给他钱花？只是看了一眼旁边还懵懂的青萝，蔷薇没有再多说，只揉了揉青萝的头发：“乖点，晚上夜市给你买零嘴。”青萝乖巧地应了一声好。反正时日久了，她想知道的都会知道。既然说了要带青萝逛夜市，荣诗华就早早地给青萝打扮一番，带着人到了夜市。之前一直忙着，青萝倒是第一次来夜市，看东西的目光里就带上了几分纯然的好奇。“这位姑娘也是海棠的师妹？”温润的男声中带了几分好奇与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