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道白影正是身穿白袍的江离。
江离手握长剑,眉头微皱,面色不是很好,有些苍白。盯着冉苒看时,眼中微微有些严肃。
“你怎么也在这儿?”
“你怎么也来了?”
又是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下,两人有些无奈地相视一笑。
*
“原是如此。”
江离和冉苒走在风原满地的尸骨间,时不时用长剑拨开脚边的灌木丛。
听完冉苒的叙述,江离蹙起眉头,慢声说道:“我也是对吴流案有些好奇,才想着来这里看看。没想到,果真发现了些蹊跷。”
“有什么蹊跷?”冉苒转头看向江离。幽冷的月光在旷原上畅通无阻地照下来,映在江离冷白的皮肤上。
冉苒竟然觉得自己从师兄脸上看到了一丝忧愁。
夜色太过深沉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冉苒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吧。
江离长剑指向地上的骸骨。经过十五年的岁月磋磨,这些尸体大多已经腐化,只剩下阴森森的人骨。衣物却还基本留存着,罩在尸骸上,在阴风中颤抖。
“你看这些尸骨的模样,大多都很舒展,好似生前没有激烈地反抗过一般。而且看他们的衣物,伤口极少,多为一招致命,这在战场上是极罕见的。”
确实,就算是因为吴流通敌,也应该是佯败,不应折损这么多人才是。如果是与之后赶来的吴泗率领的众人相抗,那更应该殊死搏斗,而不是这任人宰割的模样。
“还有那些兵器,”江离用剑挑开一边的灌木丛,露出里面插在土壤中的断剑来,“吴流带领的队伍也都是修真之人,使用的兵器虽不可能全是绝世神兵,但也当不是普通的铁器。”
“就算是因为主人死后没有灵力润养,也不应仅仅十五年便已经残损生锈。”
冉苒顺着江离的目光看去,确实如他所说,这风原的景象实在奇怪,令人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不得不对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生出怀疑。
不知是不是深夜的风原阴气太重,冉苒总觉得此时的江离情绪不高。
大师兄平常总是一副面带微笑的温和模样,把心思隐藏的极好,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
冉苒有些担忧,却也不好多问,只轻声说道:“这里确实颇多蹊跷,看来当年的事并不如传言那般简单。天快要亮了,师兄,我们去别处打听打听吧。”
虽然不知道师兄究竟为什么情绪低落,但先离开这个勾起他隐秘心事的地方,总还是好的。
二人无声地往客栈走去,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东边的天幕已经渐渐亮起,迎着金色的朝阳走回风原城中时,好像在走向光明和希望。
问道法会好不容易结束,太清宗的众人终于得了空闲休息,这时还都没有起来。
客栈一楼的大厅内宁静而空荡,只有在柜台前独自忙碌的老板娘,和正伏案写讲稿的邓先生。
吴流案故事的来源就是这位邓先生,冉苒和江离正想等茶楼开门后去寻他,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邓先生正好就在客栈内吃早饭。
听闻冉苒和江离的来意,邓先生搓搓手,意有所指地讪笑道:“这个……当年的事吗,老夫我知道是知道一些的……”
还没待冉苒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江离便已熟练地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块金锭,放在邓先生面前。
邓先生不过是个风原城中的普通市民,哪里见过用金子来打赏的。见状迫不及待地收起来,直说:“二位如此有缘,那我必然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据说这宋夫人和吴流城主本也琴瑟和鸣,可是在十六年前,吴流城主突然纳了明珠明夫人为妾。从此宋夫人心生嫉妒,对明珠多有苛责,总是让明珠做一些杂事,比如准备将士的征衣,打扫城主的书房。
“却不料正是在整理书房桌案时,发现了吴流致命的证据!”邓先生说到激动处一拍客栈的木桌,引起了桌上茶碗的轻微晃动。
“既然吴流城主和宋夫人原本感情极好,为何会突然移情别恋,纳一房妾室?”冉苒敏锐地抓住了疑点,问道。
邓先生露出一副“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说:“这明珠本来是宋夫人的一个远房表妹,要被家里人安排嫁给风原城的一个富商。”
“这富商已经将近五十,而且那方面怪癖颇多,死过好几任妻子,明珠自然是不愿意的。听闻城主正陪宋夫人回家省亲,特意求到了这来。
“说是自己宁愿委身作妾,也不愿嫁给那老头子。城主自然是答应了,这明夫人又是个有手段的,入府后把城主抓得死死的,可不就招正牌夫人嫉恨了吗。”
原来明夫人是宋夫人的远房表妹,难怪冉苒见到明夫人时,她会颇亲切地称宋静娴为“姐姐”。
不过——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