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时雨想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司徒空若不想死,谁人能取他性命?“他若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正当父子二人在为司徒空争持不下时,李公公前来通报。
“启禀陛下,太子求见。”
莫时雨听到太子二字,心口再次出现异样。那块红色印记烫得胸口发疼,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皇帝命他退到屏风后面,暂时躲避片刻,他刚巧也想见识见识莫寒云搞什么名堂。
“让他进来。”
“老奴遵旨。”
莫时雨躲在屏风后,听到了一串脚步声,而后是莫寒云那低沉的嗓音。
“儿臣拜见父皇。”
“太子前来所谓何事?”
“儿臣想追封司徒空为太子妃,还望父皇即刻拟旨。”
如今莫寒云已掌握实权,说话底气很足。
莫寒云不是不可自作主张,前来请旨,原因有二:一是能让司徒空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太子妃;二是皇帝赐婚,朝中大臣乃至天下百姓必定认为太子乃是被逼无奈,受人诟病的只会是皇帝,而非他莫寒云。
屏风后的莫时雨听到这番话,猛然心口一绞痛,仿佛曾经丢失的痛感,在这一刻倏然回归。他用手掌捂住胸口,似乎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皇帝知他对那姓司徒的念念不忘,但没想到竟如此癫狂,连死人都不放过。
“那司徒空三年前便已经死了,此刻怕已成一堆白骨。”
此事莫寒云自然一清二楚,但他不在乎,他要司徒空生是他的人,死也要做他的鬼。“儿臣想与他冥婚,求父皇成全。”
皇帝若有所思,心中已有计较,他想让莫时雨舍弃儿女私情,继承大统。若是那司徒空成了老六的太子妃,便等同于嫂嫂,他岂有再相争的道理?
“荒唐!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太子不可一意孤行。”
“儿臣心意已决。”
“罢了,太子如此情深义重,朕也不忍棒打鸳鸯。”
“谢父皇隆恩,儿臣便在东宫等候父皇降旨。”
莫寒云没想到皇帝会如此痛快应允,怕是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不过不碍事,朝中旧臣已无实权,中央政权由他掌控。大将军已交出兵符,百万精兵归他所有。老东西大势已去,再如何垂死挣扎也是徒劳。
莫寒云离开后,莫时雨从屏风后走出来。心里明白,此刻与皇帝争执也于事无补。他不顾天下人耻笑,支持莫寒云的荒唐行径,想必有自己的考量。
“我何时能出宫?”
皇帝怕他意气用事,跑去东宫与太子对峙,那样他长久以来的苦心谋划,便全都付之东流了。
“你原先的住处窝藏了逃犯,此刻怕是已被官府查封。厌儿何不在宫中小住几日,待朕替你寻得一处僻静的府邸,再出宫也不迟。”
那可是傅元的府邸,怎会忽然间窝藏了逃犯?莫时雨深知这一切不过是这老东西的伎俩罢了。“留在宫中岂不更危险?”
宫中虽人多眼杂,但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朕自有安排,厌儿不必有此顾虑。”皇帝软硬兼施,定要将莫时雨拖在皇宫内,“况且宫中还有三品带刀侍卫裴清明贴身保护,总比在外头当逃犯强。”
莫时雨听出皇帝的言下之意,他若答应留在宫中,司徒空便是三品带刀侍卫裴清明。如若不然,他便是那窝藏在傅元府邸的逃犯。有其父必有其子,莫寒云奸诈狡猾的性子怕是随了他。
“臣遵旨。”
司徒空再次见到莫时雨,已是黄昏。那时,他正逆光站立在鹅卵石小径上,那俊美的脸庞蒙上层阴影,让司徒空有种他此刻很落寞的错觉。
“王爷累了吧,来听雪抱抱。”
司徒空想走过去抱抱他,还没等他走过去,莫时雨便疾步过去将他抱了起来。这一刻,司徒空竟觉得莫时雨长高了些,抱起自己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双脚离了地。
这肯定是错觉,傀儡怎会长个儿呢?
“父皇当年拟了免罪诏书,却被歹人中途拦了下来。”
“王爷还怨恨陛下吗?”
“恨为何物?我忘了。”
莫时雨只感到浑身失了力气,整个人懒懒散散地靠在司徒空身上。不知是不是他多虑了,总觉得莫时雨忧心忡忡的。
“那王爷可有受委屈?”
莫时雨跟只刚长牙的小猫似的,往司徒空的颈侧咬了一口。这一咬使了些力气,叫那人禁不住“嘶”了一声。
“我没受委屈,倒是你受委屈了。”
司徒空不明所以,“此话怎讲?”
此事他早晚也会知晓,告诉他无妨,“方才莫寒云前来请旨,打算娶你当太子妃,不日便举行冥婚。”
司徒空听言感到浑身颤栗了起来,记得莫寒云曾说过,百年之后,他棺椁旁,躺的必定是司徒空。若是他先离世,便要司徒空去殉他,反之便将司徒空挫骨扬灰,融进他的骨血里。
莫时雨见司徒空呆愣在原地,还以为他受惊过度,傻了。
“听雪?”
“莫寒云就是个疯子!”
司徒空宁愿相信有天荒地老的一日,也不相信莫寒云能够如此深情。怕是肚子里揣着坏水,又谋划着算计哪个死对头。
“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