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地发动了。潘景君扭头问顾盼:“我让你送酒过去,每天只送两瓶的,是这样的吗?”
顾盼回答说:“我一直都很奇怪,你为什么反复叮嘱我,不要送早了,也不要送多了,原来你早知道呀!”
潘景君叹了一口气:“他说过的,担心两瓶酒烧不死,那就惨了!所以,我每天只给他准备两瓶酒。”
范警官说:“可是,我们在床头发现了四个酒瓶。”
顾盼说:“昨天晚上,我去做饭的时候,家里既没有烟味,也没有酒味。他说,怕我不喜欢这味道,昨天就没有抽烟喝酒了!”
潘景君点点头:“这就是了!他说过的,怕吓着我了,要找一个我不在家的时候走!”
回到家里,杨忠实已经搁在门板上,身上盖着一块白布。屋子里还有一股浓浓的烟味,有些呛人,屋子墙壁上有过火的痕迹,但是面积并不大。
潘景君怔怔的站在杨忠实的旁边,一动也没动。半晌,伸手想揭开盖在脸上的白布。顾盼有些害怕,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过了一会,听见潘景君叹气声,这才放下了手。
“你不敢看?”潘景君问道。
顾盼点点头。
潘景君笑笑:“我也不敢看。”
顾盼都搞不清楚,他们两口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像知道顾盼心里有疑问,潘景君说:“我不爱他,从来都没有,我只是欠他的。现在,我答应他的,我就一件事了!”
顾盼问:“啥事?”
“他要杨千帆给他送终!”
顾盼无奈地说:“潘师傅,我找过呢!我找人找不到,打电话他不回。”
“我去找他!”说完,潘景君大步走出去了。
潘景君一脚蹬开房门的时候,杨千帆正抱着夏语冰睡在床上。
“你爹走了!”潘景君说。
“死了就死了呗,他不死,我还想弄死他呢!”杨千帆满不在乎地说。
“他总还是你爹!”
杨千帆放开夏语冰,从床上坐起来,极不情愿地说:“他不是总是骂我杂种吗?怎么就是我爹了?他又不认我这个儿子。”
潘景君说:“我明天死了,你把我扔到山坡上,还是丢在水沟里,我都不管,我答应过老杨,让你给他送终的!”
杨千帆从床头柜上抽出一根烟,“啪”的点上火,抽了一口,喷着烟圈慢慢说:“你答应的你做啊,关我屁事!”
“小时候,他也曾半夜里抱着你上医院;也曾经晚上到处找你,一个管子一个管子钻;也曾为了你受委屈,跑出去跟别人打架!”
杨千帆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激动地说:“我只记得他打我,往死里打!别人回家是温暖,我回家却是痛苦。你知不知道,不是肚子饿,不是要睡觉,我就宁愿永远不回这个家!”
“你、你!你只记打不记吃,记仇不记恩!”
杨千帆不耐烦地说:“得了吧,我没这样的爹!”
潘景君激怒了:“不管怎样,他总是你爹!没有他杨忠实,就没有我们娘俩!今天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马上撞死在你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