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闭眼假寐,骗过了戴姐。大过年的,这么晚还不回去,也太于心不忍了。
等戴姐轻轻带上门出去,顾盼刚才强忍的情绪,这时候又不能控制,泪水唰唰的就下来了。过往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一般,浮现在眼前。
六年前,阳春三月,晚风和煦。顾盼下中班,刚从厂区门口出来,就看到顾俊站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
“姐,我来当给你保镖,护送漂亮的姐姐回家。”顾俊还是那样没个正型,嬉皮笑脸的。
顾盼故意板着脸:“说人话!你又是惹了什么事,不敢回家,要你老姐帮忙?”
“老姐,我就总是惹事,没有好事么?”
“切!你不给我把南天门捅个窟窿,老姐我就谢天谢地了!”
顾俊把站在一颗银杏树下的一个青年拉过来:“来来,我带了个帅哥,来让我姐看看。你说,这是惹事,还是好事?”
这个人刚才站在阴影里,顾盼没有看到,等走到路灯下一看,顾盼先是一愣,接着指着他说:“是你?”接着“哈哈”大笑。
这个高挑清瘦的青年一见顾盼,也是一阵错愕,抿着嘴笑起来,脸上浮现羞涩的红晕。
“你,你们认识?”顾俊吃惊地问。
肖建国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顾俊生气了:“你认识还要我介绍?”
“不不,顾俊,你误会了!”这个青年慌忙说。
顾盼说:“来来,老姐告诉你,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那是一个清晨,如丝般缠绵的细雨,让人的心也变得柔软了。
他和她,两把雨伞,一把青色,一把红色,在一个细雨的黄昏、寂寥的寂寞的小巷相遇了。
在相遇的瞬间,忽然对对面而来的那一个产生了好奇,不约而同的挑开雨伞看向对方。
这一刹那的惊艳,使他们忘记了避让,于是,他们同时转向同一个方向。此时,都感到尴尬,于是慌忙转向另一个方向。
这就更尴尬了。
她只好停下来,让他从身边走过。
她清晰的记得,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个清秀的男孩,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
顾盼知道,羞涩是一种最难作伪的表情。从此,这个有些羞涩的大男孩,在她心里留下了印记。
不过,顾盼的描述,远远没有达到当时的效果,更何况,此时的环境、心境,都不相同了!
不过,即便如此,顾俊也是笑的乐不可支:“太逗了,简直太逗了!”
这个大男孩又一次羞红了脸。
看着他的表情,顾盼以为这个男孩是央告顾俊介绍两个人认识呢!现在是下中班的时间,不断有熟悉的姐妹从身边经过,顾盼也感到脸上发烫。
“姐,姐,你也脸红了!呵呵,我还没见过你脸红呢!”顾俊大叫。
正下班的一群姐妹,听见这边叫声,都转过头看。这么一看,顾盼更加羞愧难当。
“顾俊,你找死,我哪里脸红了?你哪只狗眼看见我脸红了?”顾盼握着拳头就打。
顾俊连忙往肖建国身后躲:“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原来只以为建国哥他爱脸红,没想到姐姐你——”
“还说,你还说!”顾盼劈头盖脸往顾俊头上招呼。
“姐,姐,我错了!我们找你有事!真的有事!”顾俊一面招架,一面求饶。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顾盼按着顾俊脑袋,痛打落水狗。
这个人一看姐弟俩闹的不可开交,只好站出来,挡在顾盼面前,说:“你是顾盼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肖建国,机械厂铸造车间团支部书记。”
这时,下班的姐妹差不多已经走了,顾盼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收拾情绪,握着伸来的手,说:“你好,我是顾盼。”
“是这样的,我们厂大多数是男工,很多青年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可还没有找到对象。听顾俊说,你是布机车间甲班团支部书记,你们车间女工多。我想我们两个团支部,是不是在五四青年节组织一个活动,让这些青年人增加相互了解的机会。”
顾俊插话:“姐,我们还有像我这样没找女朋友的优质男青年哟!”
顾盼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去,我可不会让你祸害我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