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从来都是父亲的周家,老四老六的周家!父亲这么多年在周家一言九鼎,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老太爷生活,如今更不满足,想要在夺嫡中分一杯羹,若是凭真本事,女儿万没有不为父亲高兴的……只是您和老四老六的算盘打的太精,女儿自认没有那么大的盘子唯恐接不住……”
“况……父亲觉得,如今本宫已经贵为皇贵妃,在这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管是谁坐的那皇位,本宫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本宫拿着自己和周家大房五房的命,去陪父亲赌一场赢了不过今时今日如此这般输了却只有大房五房陪本宫一起下地狱的赌局,是本宫给父亲的印象太过蠢钝?”
“本宫今日也不与父亲废话,您递折子乞骸骨,从内阁退下来,这份奏折本宫会亲自派人送给父亲,若不然,明儿一早,它会出现在哪里,父亲比本宫更清楚!……”
“欺人太甚?父亲是让大哥给老四老六擦屁股擦习惯了吧,本宫一来心疼大哥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二来心疼老五累死累活的到头来挣得钱财全被拿去填补老四老六的窟窿,正好本宫这里还有一本账本,或许父亲有兴趣一观您那两个好儿子,这些年挥霍无度,就是把整个周家都卖了,也不过如此!”
“厚颜无耻?父亲这是欺负我姨娘死了就不能爬起来跟您对峙是吧?没关系!您生我养我一场,我只去找民那心爱之人……”
“好叫父亲知晓,周家从今日起,大房是天,五房是地,周家,是本宫的一言堂!谁若是有异议,只管来找本宫!”
“周家,是本宫的周家!……”
明明是阳光正好的午间。宽阔的宫殿也因为主人的尊贵而富丽堂皇,可是那身穿皇贵妃礼服站在高处的女子却仿佛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从来温润婉约得眼眸厉芒尽显,不怒而威。
“咔”一声响,手中的狼毫笔应声而断,尖锐的木屑刺进了掌心,血迹随着掌心的纹路缓缓落在了桌案上那撒着金箔的落霞宣纸上。
旁边那个小案上正襟危坐握着一杆甚是普通的马尾鬃笔的十四五岁的少年,低垂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怨怼和心疼。
说什么自己是周家未来的希望,这几日下来,狼毫笔都折了四五枝,上好的落霞宣也是毁了好几打,而自己用的才是那普通的笔墨纸砚。
姨娘说让自己好好表现,以后这书房里的东西就都是自己的,可是这才多久,书房就少了好些个值钱的物件儿,再这么下去,等到给自己的时候,怕不会就剩一堆破烂卖不出去的书了吧?
“既然父亲如此忙碌,倒是做女儿的不对了。今日就不打扰父亲,来日女儿再来给父亲磕头!”
打破沉默的是外边儿传来的一个女子声音。随着话音一落,就是悉悉索索几声,接着有脚步缓慢移动而去。
“竖子敢尔!”
随着一声怒喝,似乎找到了宣泄口,那身穿灰紫色暗花团纹锦袍的老者宽大的衣袖在桌案上一扫,“噼里啪啦”,所有的笔墨纸砚之类的就都被扫落在地。
小案上的少年撇撇嘴,眼中的怨恨更甚。桌案上有一个笔洗,姨娘说很值钱,是什么前朝大文豪用过的,他本想一会儿写完字就去讨来,现在却被摔在地上碎成了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