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吃那傻子做的甜死人的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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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尧走后的第一天,江栾在家里养伤,他膝盖磕破了一大块儿皮,心疼得陆正清直接叫人把门口的鹅卵石路填平了。
周末是钢琴课,江栾一上午都在练《秋日私语》这首曲子,因为练会了要弹给陆景尧听,所以他虽然带着伤也不懈怠,把曲子练了整整五遍。
这首曲子江栾很喜欢,就像是一则关于秋天的童话故事,他想把这个故事也讲给陆景尧听。
陆景尧走后的第三天是周一,江栾开始上思维课,但他上课总是不能集中精力,连一向不会批评他的老师今天也很严肃地让他不要走神。
可是他太想景尧哥哥了,希望马上就能见到他。
他试过给陆景尧打电话,但是陆景尧都不接,他怕打多了自己会被拉进黑名单,因为刚来陆家那会儿,他就被拉进去过一次,后来还是陆爷爷出面才被放出来。
这一个星期,江栾除了每天都画一副插画赚老婆本之外,夜里还会去陆景尧的房间睡陆景尧的床,等张姨寻他的时候,他才从床上爬起来学着张姨的模样把床整理好——因为陆景尧不在的时候,不允许两位阿姨进屋打扫,要是他回来发现有人动了他的床,会生气的。
终于熬到周五,陆景尧今晚该回家了。
江栾从下午五点开始,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庭院大门口等。
陆正清在楼上瞧见,拎着养的画眉下去陪着他一起等,江栾把小电风扇对着鸟笼吹,和笼子里的画眉对话:“小白眼,你热不热呀?”
陆正清的这只画眉毛色很黑,和眼周的一圈白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眼圈更白,于是陆正清给它取名叫“小白眼”。
陆正清逗着鸟,看着山下的路轻哼:“小白眼热不热爷爷不知道,外面那头白眼儿狼我看是不打算回来喽。”
虽然陆景尧一直对当年父亲去救江吟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些年也没少和陆正清发脾气,但毕竟是亲生的孙子,不听话的时候打也打了,该想的时候陆正清还是会忍不住想。
江栾抓偏重点,转着圈给小白眼吹风的手一顿,惊慌地看向陆正清:“爷爷,景尧哥哥今天不回家了吗?”
陆正清发现自己说错话吓着这孩子了,忙改口:“要回,要是不回,爷爷替你打他。”
江栾却又摇头:“不能打。”
要是再打,景尧哥哥就更不愿意回家了。
山那边的太阳渐渐落下山脚,一老一少在庭院门口等来等去,直到天完全黑下来看不见上山的路,也没有听见一星半点汽车的声音。
陆景尧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张姨来叫两人吃饭的时候,江栾在抹眼泪,陆正清沉着脸没说话,就连那只画眉也不啄毛了,立在笼子里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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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南大中湖校区被烈日烤得异常炎热,大礼堂设在艺术楼顶楼,楼外被一圈水杉树包围着,还算阴凉。
大礼堂内正在开一场医学知识科普讲座,经济学院大三大四课少的学长学姐全被拉来凑了人头。
陆景尧抱着笔记本坐在最后一排打字,何阳打了个哈欠,看他一眼问:“干嘛呢陆哥。”
陆景尧头也不回:“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
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学的大多学的是企业管理和金融学专业,刚进大学就会被家里安排进公司上手一些工作,陆家家大业大,陆景尧的父亲还英年早逝,落在陆景尧身上的担子更重。
要不是陆景尧常和何阳孟宜年这些兄弟一起打球一起喝酒娱乐,单看他工作的样子,何阳会恍惚地以为这是哪个来经济学院开讲座的成功人士。
听完讲座走出大礼堂时,云层渐渐压得很低,空气粘稠闷热,眼看一场暴雨就要来袭。
孟宜年招呼大家:“走吧,先回宿舍拿伞再去吃晚饭,估计一会儿得下暴雨。”
陆景尧点头,三人和人群一起从艺术楼侧边的露天楼梯往下走。
何阳走在三人最前面,他眼尖,远远瞧见对面的篮球场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踮起脚仔细看了看:“哎,那不是那天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嘛,他是不是在找陆哥呢?”
陆景尧脚步一顿,朝何阳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见篮球架下有一个戴着太阳帽、穿着橘黄色背带短裤的矮个子,正在努力往篮球架的底板上爬,希望站得高一点看得远一点。
确认就是江栾没错后,陆景尧面色不佳,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身就走,因为他发现这周围没有陈叔的车。
江栾那傻子,是一个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