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启动后,风迎面吹来。凉凉地掀开两人的头发。于萌萌全神贯注骑车,盛晴离他很近。即便认识许久,两人之间却也生疏的隔着一指窄窄的距离。
盛晴问:“那男孩你看了吗?怎么回事知道吗?”
于萌萌故意卖了个关子:“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骑行至B区23号楼,和A区不同的是,这栋楼前面灯火通明,门口贴满各式各样的符纸。盛晴捏起一张细细观看,发现竟然是打印出来的……
盛晴:“………”
她重新贴回去:“这玩意儿谁弄的?”
他指指里面一个赤脚跳来跳去的佝偻老头:“诺,就那大爷,来这第一时间就跟神经病一样先跳了个舞,花里胡哨,华而不实,哗众取宠。连符都能批发造假,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说完顺手把之前的符纸换下,换上了自己写的。
盛晴余光一扫,瞥见那张符上面糊了一团乱七八糟的金色墨汁:“………”你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吧!
她平静下来,努力使自己心平气和:“怎么除了我们俩还有别人在?”
“这就是我要给你说的了,先前来找我那位太太,她的丈夫是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对于妻子找我帮忙的事颇有微词。”他看着正在手舞足蹈的老头,牙根痒痒:“所以就擅自找了另一位过来。”
他虽说的含糊其辞,盛晴倒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家里的男主人见妻子找人驱邪,认为是病急乱投医的胡闹行为。妻子性格固执强势,男主人阻止不了对方犯傻,就另找了一个人过来,颇有要看他们两波驱魔人笑话的意思。
“我们走吧。一事不托两神,既然他不相信我们,我们没必要在这耗着。”盛晴走了几步,看他依旧留恋不舍,“回吧,就算我们留下,当初她和你谈好的价钱怎么说?是按约定给,还是和那男的平分?还是说想耍滑头两边都不给?”
于萌萌跑过去拉住她,“钱不钱的不是重点,主要不想让那厮在这蹦跶骗人。你看那老大叔是会解决问题的人吗?”
盛晴顿住脚步,盯着他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这么有志向?”
于萌萌没有理会她的揶揄,反而少见正经起来,“赚钱不是目的,造福苍生才是。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小时候身体差,被送上山以后才逐渐变好。师傅说我三十岁之前不能回家,只能用所学的造福社会。”
他眼眶微红继续道:“我已经很久没见我妈了。”
这段话听着很是感人,漂泊无依的人到处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阻隔在亲情之外。
盛晴眼神半天没离开,她想起一千年前在肃苑的日子,想起孟柠曾经的笑脸,想起她被人毁掉的面容:“我也很久没见我的一个朋友了,很久。”
于萌萌一怔,未曾想她会说出这么一段话,他看着被自己代入情绪的盛情,忽然正经起来:“对不起,刚才那一段是我骗你的。”
“……” 盛晴表情阴晴不定,最后脸上强行绽放起一个咬牙切齿的假笑,可眼底的雾气却没有散去。“我也是骗你的,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我其实没有朋友。”
于萌萌有些尴尬,他捶了她胳膊一下:“我不是吗?”
她转身要走:“坑蒙拐骗不是朋友。”
“别别别。”他抓住她,“我真没干什么坑蒙拐骗的事,你看我们做邻居这么久,有见我犯过什么原则性错误吗?”
盛晴本就不怎么愿意留下,这对夫妻除了他们还找了别人过来。若是分开日子也就算了,这么直接的面照面,多多少少有些利用双方相互挫一挫对方势头的意思。
加上刚刚在那栋走错的楼碰到的古怪事情,她如今一心只想搞清楚怎么会在A区那栋别墅里看见孟柠。至于别的,此刻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十万!”于萌萌忽然拦住她,“一晚上十万块这种从天上掉下来的的馅饼砸脸上你都不伸手接一接吗?你管他叫来多少个人?有钱赚不就行了……”
他洋洋洒洒讲一大堆,盛晴本来屏蔽一切,耳朵却自动识别了十万这两个字。有钱不赚的确不是她的风格。
金钱使人蒙蔽双眼。盛情瞬间又变了主意,她迅速转身踏进大厅,决绝地毫无犹豫之色:“也是,多个人多个方法。”
“……”于萌萌在她身后愣住,“你未免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这家男主人见二人过来,原本愁苦的脸上随即换上一副客套的表情。虽说他多年在外应酬,早就知道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可是家里出的事让他怎么也强迫不了自己能够在陌生人面前,展现出发自肺腑的笑容。
况且他本来就不相信他们之间的任何人。
女主人双眼红肿,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对于丈夫的做法也深感抱歉:“今天邀您的同时还邀请了另一位大师。还请小道长不要怪罪。主要是我这孩子真的是太让人不省心了。”
盛晴一改往常:“没关系,人多力量大。”
本来这话是对着于萌萌说的,没想到接话的却是个盛晴。女人这才正经打量了一眼身边的盛晴。很迅速,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于萌萌介绍:“我请来帮助的伙伴。”
女主人一听“请”这个字,就知道对方肯定来历不简单。敢让小道长毕恭毕敬请来的必定也是厉害人物。
她鹅蛋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衷心的笑:“感谢!感谢!有了各位先生齐心协力的帮助,相信我儿肯定会醒过来的。”
于萌萌装腔作势:“李太太不必这么客气。驱逐魑魅本就是小道的责任。方法与过程不重要,与谁合作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盛晴杵那听于萌萌装了半天逼,本来还对房子主人同时找了这么多人解决事情颇有微词,可是如今看她请来的人里面没一个靠谱的时候,心里竟产生了一丝细微的怜悯。
诺大的客厅中央放着一个小小黄铜火盆,那盆子的形状很奇怪,不同于往,底部竟是三角形。里面是燃烧着黄色符纸,蓝色的火焰舔舐着边缘,远远看去像是随风而舞的小人儿。
屋子里的“大师”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停止活动。拿着铃铛嘴里念念有词,音节怪异,是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词句。
盛晴小声问:“他说什么?”
于萌萌偏过头,轻轻咳嗽一声。他侧身幅度很小,让人很难察觉。继而俯在她耳边,用手挡着唇齿:“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