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想了想,一拍脑袋:“十六那天!至于地方嘛……就是东郊那一片,不是有好多山吗,山下拐个弯有个地方比较好藏人,就是在那边。”
杨昪就是在十六那日去东郊的太禺山上接太皇太后的,而且由于太皇太后摔下台阶,最终没有出行。而此人说的地点,也是从太禺山进城的必经之路。
倒是微妙地对上了。
而郑嘉禾与太皇太后不和,如果说她只是虚情假意地要接太皇太后回来,实际上并不想的话,回宫的这段路上的确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这像是她会做的事。
可如果这件事是她做的,那当初他遭遇刺杀……
杨昪沉声吩咐:“把他带下去吧。”
两个下属应诺,架着那人的胳膊就把他带走了。
朱继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道:“王爷,这进展一直僵持……倒不如,还是查查太后。”
秦王笃定刺杀一事与太后无关,所以每次查到这里时,都不会继续下去,而是让朱继成找别的线索。可是这样的过程,已经反复了许多次了。
杨昪背着手,一时无话,站在他们身后听了半天的刘希武突然出声:“太后?朱兄,你是说,这是太后干的?”
朱继成一惊,转身看见刘希武,连忙又看看秦王的面色,道:“刘兄,你不是新婚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刘希武道:“王爷有事,我怎能不来?”
说着说着他有些生气:“好哇,原来你早就找到了线索,却一直不告诉我!”
朱继成皱着脸,听见杨昪淡声道:“是本王不让他往外说的。”
刘希武有些不忿:“王爷!”
朱继成道:“你看看你这暴脾气,王爷不让你知道,还不是怕你一时冲动,做出些什么坏了事?”
谁冲动了?刘希武别开脸,不太高兴。
朱继成想了想,又对秦王道:“王爷,其实查查也好,说不定不是太后娘娘的本意,而是她身边的人阳奉阴违呢?”
杨昪眸光微动。
朱继成察言观色,续道:“如果查出来,也正好帮太后娘娘铲除那些不听话的内奸。”
刘希武听的瞠目结舌。
什么意思?王爷找到线索指向太后,但是一直不肯相信?至于吗?那妖妇哪里善良了?为什么朱继成还要想方设法给那妖妇找理由,就是不相信那妖妇要对他们王爷下手?!
杨昪垂目不语。
那个死了的人,身份早就被他们摸透,再往上就是郑嘉禾身边的那群亲信。杨昪知道他们的底细,那是一群陪伴郑嘉禾多年的人,陪着她从皇后到太后,不知早就清洗过几回了。与其相信他们是内奸……杨昪更怕查到自己不想知道的那个答案。
可他说过,他再也不怀疑她了。
杨昪抬目,扫一眼自己最为亲信的两个部下,淡淡道:“本王心中有数,你们两个,别把不该说的说出去。”
朱继成连忙应是,余光瞥见刘希武呆愣的模样,赶紧戳了戳他的胳膊。
刘希武才反应过来,应道:“是!”
……
琉璃悄步入内,为灯烛挨个挑了挑灯芯,本有些昏暗的室内顿时又亮堂起来。
郑嘉禾斜倚矮榻,素手翻过书页,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声,郑嘉禾随口道:“琉璃,你去看看是不是宋婴来了,是的话带进来。”
琉璃应诺,正要告退,杨昪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是我。”
郑嘉禾一愣,抬头望去。
杨昪转过屏风,大步朝她走来。
“你这么晚来做什么?”郑嘉禾有些疑惑,“你不是有个部下今日成婚,你去主婚了吗?”
杨昪面色冷肃,撩袍在她身侧落座:“那你这么晚见宋婴做什么?”
“……”郑嘉禾放下手里的书,斜他一眼,“当然是有正事要谈啊,我让他盯着大理寺那边的动静呢,这都审了四天了,还没审出来什么结果。”
杨昪神色稍缓,想想那宋婴被人交口称赞的相貌,一时心里又是不太舒服,于是抿唇不言。
郑嘉禾坐直身体,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唇角勾起弧度:“这就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