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将名单帖子递给蛇骨婆，她翻开来看。

“这周第三起了。猎杀者的尸体出现在凌晨街道上，打更的妖怪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只听到像是小孩子的笑声。”老妇人有些犹豫：“杀了前几位头领的猎杀者也在名单上面。”

蛇骨婆把名单合上：“鼠妇，你觉得像是大人寻找的妖怪吗？”

老妇人把腰弯得更低：“奴觉得像。她在北一区，北四区，北六区都出现了。但唯独略过了北二区。”

北一区，北三区，北四区，北六区把北二区包围着。

“也不知他是何意，像是试探。”

“要不要……”

蛇骨婆沉思：“玉藻前大人沉睡，只剩神使，吾明日去拜访一趟，如果神使暂时无法找到那妖怪，就加固结界，派多点人保护，一切等到玉藻前大人醒来。”

次日，院落书房里。

被盯上的秋生抬着毛笔，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什么，没过多久下笔批注，写完搁笔：“按照上面的来。”

他的周遭似乎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垂下的眼睛有一种忧愁的垂怜世人的感觉。明明看上去如同诗人一般，却有着不可小觑的可怕气势。秋生大人的脸近在咫尺，却模糊得像是被白雾笼罩住，无论看多少次，总会忘记大人的身形，脑子里出现的有关大人的形象千姿百态。

神明……

雨女压着呼吸：“是。”

一只小妖慌忙地送信来，雨女制止他夺门而入的行为，放下手中的茶具，双手轻轻合上门。

“发生什么事？”

“北区送信来。”小妖说。

雨女接过信，打开信封，印有北区首领的印章痕迹还很新，手轻轻一抹，还可以嗅到甜腻独属于北区的气味，信封里面是一张黑色刻有蛇纹的信纸，她细细看过，才把信纸装回信封里。

“秋生大人要找的妖怪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雨女叹气，她摆手让小妖退下，打开门，把信恭顺地交给秋生。

“这是北区首领蛇骨大人的来信。信上说，午时蛇骨大人亲自来访。”

猛然收到消息的秋生手一抖，差点把一道直线抖成波浪。他面上平静，拿过信封拆开看了几遍，死鱼眼地想，真好，明天就要死了。北区首领，是什么人物，他来混沌之城半年都没有见过她一面，只听说过她是平安时期的妖怪，能管辖整个北区的手腕了得的妖怪。

“系统，我想活着。”

[加油。]

我想要玉藻前呜呜。

[蛇骨婆曾侍奉过玉藻前，她和你说过的，蛇骨婆性格温顺。]

是啊，不但如此，玉藻前还把她们的关系坦然地告诉了自己，顺便编了一个牺牲天运的故事，自己是仅存的神使。

神使，好羞耻的称号！

但那个时候玉藻前理所当然地说出来，把他也唬得很自信，但果然还是不行！

[不要辜负玉藻前对你的信任。]

雨女听见秋生淡淡地回答：“知晓了。”

为了迎接蛇骨婆，雨女指挥小妖把干净的庭院收拾得更加干净，秋生坐在庭院看着湛蓝的天空发呆，回过神，院落空无一人，包括雨女在内所有妖怪都离开了庭院。

一阵玎珰声清脆地从走廊飘来，庭院里的花簌簌落下。

浅色的闻起来潮湿的妖气铺在地面上，随着妖怪前进，妖气也越来越浓，那只妖怪还没有进来，秋生就听见一道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像是怕惊扰着谁：“蛇骨求见神使。”

哦豁。

秋生看着蛇骨婆游进庭院，黑色的蛇尾在阳光下泛着锋利的光，他眯起眼睛，浓密的眼睫挡住碎光。这就是玉藻前说过的美人蛇，和她嘴里说的完全不一样。像是被□□冲刷过的脸庞笼罩一层阴冷的感觉，衬得玫瑰般的嘴唇更加鲜艳，蛇骨婆抬着右手，青蛇乖巧地蹭上她的脸颊，和蛇骨婆的目光一起落在自己身上。

“神使大人。”

眼前的男人站在樱花树下，披着一件浅色的披风，卷发束在脑后。和现代的人类完全不同，倒更像是平安时期的诗人，应该捧着书卷，写下忧愁的句子供人传颂。

他仿佛身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蛇骨大人，唤我秋生即可。”秋生的态度平淡，仿佛没有谁可以使他情绪波动，这种平静幽深不见底，如同一潭深水，初碰时只觉有些寒冷，看的时间久了，就会被迷惑拉进深水，任刺骨的寒冷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