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风怔怔的望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以前她不曾仔细看过，原来一向伟岸的父亲，竟然也有些佝偻了。

站在一旁许久的九真，这才上前，递上一块绢巾。

陆晨风接过帕子，拭去脸上的泪痕，然后将帕子紧紧攥在手里，两个人便这么相互看着，心里纵然有着千言万语，话到嘴边终也变成了无言的对视。

“公主，该覆上头纱了，再晚便要误了吉时了。”喜婆上前摧促道，手里提着的红色头纱分外刺眼。

“好。”陆晨风依依回道，眼神却舍不得从九真脸上移开，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多看上一眼，便也是赚了一眼了。

“你可以选择不嫁的。”九真犹豫半天，终是将心底最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虽然不是时候，但只要陆晨风说个不字，她便能将陆晨风留下来。

“我不能。”陆晨风幽幽说道，喜服都穿上身了，怎能说不嫁便不嫁了，与陈国的亲事，并非九真想的那么单纯，这一切，在大华国国主奉她为公主的那一刻，便就回不了头了，她的身分，不仅代表着她自己，还有陆府的几十条人命和陆氏宗族的命运。

“怎就不能了，实在不行，这嫁衣我穿。”九真任性说道，既然今日之亲，总要有个人嫁过去，那她便嫁过去是了，总要好过让陆晨风替嫁要好。

“傻子，这是想换就能随便换的吗？”陆晨风淡淡一笑，若是九真能嫁，大华国国主又何须为了一个区区的寄养公主，而上演一出将李代桃的戏码，舍弃整个陆氏呢？九真的身份，是各国争相惦记着的，若不是有大华国公主的身份压着，各国还有些所忌讳，要是失了这层身份，或许连苏锦府都护不住她吧。

“那怎么办？”九真痛苦的低下了头，阵阵无力之感袭上心头，原来这世间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她不想向这些事情妥协，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晨风将要离开而无能为力。

“不必为我难过，若不是嫁往陈国，我的身分也由不得我自择姻缘的，横竖都是一颗棋子，能替你嫁去陈国，我已经很开心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这世事无争的性子，被人欺负了也不放在心上。”陆晨风忧心说道，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确实很生气，可后来细细一想，便也想清楚了，她愿意替九真嫁往陈国，那怕用她的命换九真的命都成，她唯一不甘心的，便是不能陪在九真身边保护着她，九真的性子生来淡薄，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处处被华葶公主欺负，往日，她还能维护上几分，这若离开了，指不定被华葶欺压成什么样子呢。

“你不想看到我被人欺负吗？”九真问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忍心你被别人欺负。”陆晨风说着，看着九真，她的眼睛泛着泪光，水汪汪的，犹如罢在湖里的翡翠，甚是好看。

“那好，我以后不会再被人欺负了。”九真坚定说着，像是要给陆晨风吃一颗定心丸一般，陆晨风不希望她被人欺负，那她便能做到不被人欺负，就像苏锦荣喜欢她坐在窑炉旁边一样，她都能做到。

“唉～”陆晨风暗暗叹道，若要不被人压着，要的是气势，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的，可惜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待日后再慢慢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