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陆以逞的身影消失,裴然也就不演了。他在后座躺下去,腿伸不直,蜷着。
系统说:“坚持坚持,想想车子房子,想想五个亿。”
裴然勾了勾唇:“我觉得现在开始有意思了。”
地下车库信号很差,裴然艰难地上着网,从中关注玉都电影节晚会的种种动向。他当然看到了陆以逞和卫子晔共同走了红毯,共同出席晚会。他们的座位被安排在一起。
而裴然被锁在车里,与那衣香鬓影的盛会隔了两层楼,好像隔了整个世界。
酒劲上涌,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
从碗冰馆回酒店已经是近零点的时候,裴然在车子里缩了五个多小时,腰酸腿痛不说,而且总觉得缺氧缺得脑子都晕了。
回去之后,陆以逞没有提宋亦遥,只抓着裴然往死里做。
裴然晕过去之前瞥到了那触目惊心的爱意值进度条:55%。
他脑中闪过一个心满意足的念头——看来之后得跟宋亦遥多联谊联谊。
可惜第二天一早,裴然就被陆以逞带上了回清町市的飞机。
裴然又发烧了。
这次烧得比前几次还要来势汹汹许多,他再讨厌吃药,都开始积极主动地找药吃。裴然不喜欢吃药剂,药剂难喝,而且喝完之后嘴里的苦味久久难以消散;裴然不喜欢吃胶囊,胶囊软而韧,发黏,下咽时总觉得在食管一寸一寸往下挪,是一种折磨;裴然不喜欢吃药片,药片多是苦的,且硬,咽下去哽在喉咙,喝再多的水都无法消除那异物感……裴然讨厌吃药,但这段日子他不得不自己烧得头晕发抖地吃药,冲剂喝,胶囊吃,药片咽。
这种时刻,陆以逞偏偏不在。
从玉都回来后,他就经常不在,乘正科技也不让裴然去了。
裴然乐得自在,整日缩在床上,捧着电脑和手机,看时下流行的综艺和剧。
这天,他看到电视剧里,得了癌症的女主抱着孩子崩溃大哭,他物伤其类,也流露出一丝伤感来。
裴然问系统:“所以任务完成,这具身体的病是会帮着解决的吧?”
系统说:“当然。”
裴然说:“我什么时候去医院检查比较合适呢?”
系统说:“快了。”
裴然慢吞吞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了:“我还是再吃片药吧,心里不踏实。”
系统说:“是药三分毒,冷静,放轻松。”
裴然笑:“这话好耳熟。”是他说过的。不过,“我惜命,上辈子就是病死的,好不容易重活一辈子,白捡一条命,我当然要尽量保证自己多活几年。”
他兑温水,咽了药。
这时,陆以逞回来了。
裴然看到陆以逞脑袋上58%的爱意值进度条,脸上的惊喜毫不作为:“以逞!你回来了。”
陆以逞愣了一下,“嗯”了一声。他看了眼桌上散开的药盒,皱了下眉:“你生病了?”
爱意值60%。
“嗯,”裴然努力地笑,“发烧了,但很快就会好的!”
陆以逞点点头,敷衍道:“照顾好自己。”
他大步走向衣柜,从中拿了几件衣服出来。裴然看出来了,是他常穿的那几套西装。陆以逞拎着西装离开,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下,回头说:“我今晚不回来了。”
裴然问:“你去哪呀?”
“工作的事。”
“哦……”裴然想了想,说,“等我发烧好了,还去乘正科技吗?”
陆以逞又犹豫了一下。
片刻后,他说:“不用了,你回锦绸吧。”
安静。
陆以逞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裴然抿了抿唇:“那工资呢。”
陆以逞眉眼间闪过一丝厌恶:“过两天我会叫丁助理给你打一百万。”
裴然:“嗯……”
陆以逞已经摔上了门。
裴然忽然觉得脑后一阵抽痛,眼前一黑,他扶着墙弓着腰像一尾虾,米白色的瓷砖上忽而多了一滩血迹,裴然感觉到那流淌过唇齿的湿润腥气,他伸手抹了一下鼻子,一手的血。
“唉,”他顺着墙壁往下滑,坐下来,仰着头,叹气道,“消炎药吃再多果然也没用。”
他就这么靠着墙半晕半睡过去,醒来时天色已黑,手机亮着,裴然偏头看了眼,是宋亦遥给他发消息——在玉都电影节晚宴那天他们交换了手机号,说他正好要来清町拍戏,想约裴然出去吃饭。
裴然回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