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尼小心地抬眸看向走在前面的少年,一头微卷的赭发细碎落在颈间,走着走着目光就会在高处上顿一下,似乎有些不习惯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抬手摸了把后颈,中原中也恶声恶气地转过头来,“别看了,把你送到诊所我就走了。”
眉眼弯起,尤尼快走几步跟上中原中也,“这里是日本吗?”
并不流利,甚至带了点国外的口音。
“……这里是日本横滨,”中原中也沉默了会,最终还是敌不过尤尼笑起来的样子,声音稍缓,“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尤尼眨了眨眼,似乎在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看过医生之后就快离开吧。”中原中也把尤尼带到破旧的诊所前,抬手敲了敲门。
“有人吗?”
门内传来一阵玻璃打碎的声音,中原中也皱了皱眉,伸手推开门,挡在尤尼面前进去。
尤尼抬眸看向诊所内部的环境。
破旧、杂乱。
不说比得上基里奥内罗的医疗部,就是尤尼当初在法国乡下也没见过这么糟糕的医疗环境。
“……你在干什么啊?”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尤尼好奇地从他身后探出头。
墨绿的长发滑落下来,露出半张精致的小脸,海蓝的眼眸就如横滨海一般湛蓝美丽,像精灵一样可爱的女孩露出个好奇的神情,“?”
狼狈得趴在地上揉着摔痛的臀部,半长的黑发垂下挡住脸,发出声痛苦的呻.吟,“拜托,扶我一下好吗?”
森鸥外苦笑了下,“刚才好像摔到骨头了。”
中原中也烦躁地揉了下头发,回头看了尤尼一眼,漂亮的外国女孩弯着眉眼冲他笑了下。
他暗叹口气,怎么傻乎乎的。
这么容易相信人,放在这里真的不会出事吗?
中原中也上前去把森鸥外搀扶到诊所内长着黑色小霉点的白色病床上,“要趴在这里是吗?”
“没错,谢谢你!好心的少年。”
中原中也心情复杂。
他可是带着人来看病的,不是来帮医生治病的,这都什么事啊。
森鸥外这时才有空抬头去看仍站在门前的尤尼,他顿时双眸一亮,热情道:“小小姐是受伤了吗?”
视线在尤尼标志性的帽子、披风上一掠而过,热情地招呼道:“来来,我帮你看看伤口。”
尤尼看着森鸥外弯了弯眉眼。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按住森鸥外的背往下一压,“需要什么药?”
刻意施加的压力顿时痛得他嗷嗷出声,“轻点、轻点。”
钴蓝色的眼眸瞥他一眼,虽然是擂钵街仅有的地下诊所,但是这医生看起来也太不靠谱了吧。
森鸥外腆着脸笑道:“麻烦帮我拿一下,柜子里最上层左边第三个瓶子以及中层左数第五个瓶子。”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来到柜子前扭头问了句,“……止血的药在哪?”
双手交叠、头侧枕在手臂上,森鸥外看了尤尼一眼,“柜子下层有碘伏和伤药,棉签在抽屉里。”
中原中也皱着眉蹲下翻找,抱怨似的伸手进柜子里翻找,“为什么伤药会放在这里?”
擂钵街里用得最多的不就是伤药吗?为什么这东西会放这么难拿的地方。
森鸥外用一种很理所当然的语气,“那可是我很辛苦搞回来的特效药,不爱惜身体的人用酒精洗洗醒醒神才好吧。”
“同样用于消毒,但是碘伏的价格却略高于酒精,用在伤口上痛感也不会那么明显。”森鸥外顿了顿,看向明显因为他们语速过快,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的尤尼。
“用在可爱的小小姐身上,还是用不那么痛的伤药会好点吧。”森鸥外冲中原中也眨了眨眼。
中原中也捏着好不容易扒拉出来的伤药啧了一声,目光落在悄悄挪到他身后安静地看着他的尤尼身上。
……确实,毕竟她看起来就是不怎么受伤的人。
“需要、帮忙吗?”尤尼见中原中也面对满柜子药瓶子似乎呆住了,双手背在身后俯身去看瓶子上的说明。
中原中也含糊地应了声,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瓶子——全是不认识的字母。
……完了,刚刚走了会神。
他低头看着堆在面前的瓶瓶罐罐,顿时分不清哪些是放在柜子上层,哪些是刚被他从底下掏出来的。
尤尼凑过去看中原中也捏在手上的瓶子,“……这个大概是治疗医生的药。”
中原中也略显诧异地问:“你认识上面写的什么?”
说句实在话,在擂钵街长大的中原中也能做到日语读写基本不成问题,都是下过苦功。
至于别的一看就很陌生的字母,他真的是一窍不通。
尤尼点了点头,轻快地说:“说明上有法语,我是在法国的乡下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