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过后,余眠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厌恶这个地方和人,但却没有办法。
病房里除了昨晚赶来的余休,就只有一直在哭的蒋华,余诚真在走廊里打电话。
余休看着病床上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孩,有些自责,如果当时他选择的是余诚真,那余眠是不是就不回自杀了。
可除了亲眼目睹的人,没人了解余眠发生了什么。
余眠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晚上,蒋华是个孕妇,出于人道主义,余诚真还是把她安排到了酒店休息,余休则是一直守在病床前。
看到冒出青碴的余休,余眠有些忍俊不禁。
余休:“笑,你还笑,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都快疯了。”
余眠被拉回现实,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表情突然严肃,然后了无生气的说着:“余休,我有点累了。”
余休听到这话的时候,还不是很明白,余眠继续说:“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可我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自己在房间里的时候,也想了很多,可是我就是,我就是想不明白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余眠的消极情绪又被唤起,她眼角滑落了几滴眼泪,余休拿纸给她擦掉,“如果想不明白,那就先不要想了,好好休息几天。”
余眠仿佛没有听到余休的话,继续说着:“你知道吗?我,我现在看到窗户,都很想跳下去啊,可是,”余眠有些喘不上气来,断断续续的说:“可是我真的很努力的在忍了,可我还是,控制不住,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自杀的啊,对不起,余休,我真的,很努力了。”
听到这里,余休也有些忍不住了,他从没听过余眠跟他抱怨任何事,“余眠,你不用和任人道歉,你知道吗,该道歉的人是他们,睡一觉吧,睡醒,也许一切都会变好。”虽然,余休知道这是骗人的,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可余眠还是乖乖照做了,她实在太累了。
余休想要去冲把脸,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桌子上还有水果刀,又折回来,把刀带在身上,这才离开。
回来的时候,余休碰上了余诚真,就算女儿这样了,他还不忘做生意,余休就站在他面前,听他把电话打完,“怎么了,小休,有事?”
余休忍住怒气,“我觉得,你应该为余眠找个心理医生。”
余诚真原本并没有把这当回事,但听到儿子这么说了,就应了下来,“行,等明天,我找个心理医生来给她看看,你在这也带了那么长时间了,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余休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后,就拉开病房门,“不用,我要陪着余眠。”
到了第二天,余眠醒来的时候,看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男人。
余眠盯着他看了会,想起这人是谁了,她还没还人家钱。
“又见面了,小朋友,虽然以这种方式见面。”江炎温柔说到。
余休他们并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认识的,余诚真开口说:“眠眠啊,这是江医生,是爸爸朋友的儿子,心理学研究非常在行,你跟江哥哥聊一下好吗?”余诚真怕显得生疏,还特意改成‘江哥哥’。
余休在一旁也提心吊胆,担心余眠会排斥,可令人没想到的是,余眠欣然接受了。
此时,病房只剩下余眠和江炎。
江炎对于余眠主动接受治疗,也有些出乎意料,因为大多数人在这个阶段还是很排斥,觉得自己并没有问题。
余眠看着窗外,缓缓开口“江医生,我知道自己病了,而且是那种喝几盒感冒灵都好不了的病。”
江炎对于余眠这样的表达方式,有点感兴趣,他没有说话,继续听着余眠说。
“可是,我不认为我可以变好。”
江炎想了会儿,开口问到“余眠,你看过一本书吗?”
余眠收回视线,看向江炎,静静等着他开口。
“书里讲,蛤蟆先生问苍鹭医生:‘你认为我会好起来吗?’苍鹭回答:‘如果我不相信每个人都有能力变得更好,我就不会做这份工作了。’余眠,我会尽我最大能力,让你变好,但这的前提是,你要自己拯救自己。”
等待救赎的人,是永远都不会被救赎的。
余眠低声应下,表示自己会配合治疗。
第一次的聊天结束后,江炎走出病房,对在外面等着的余休和余诚真说:“情况,比我想象的糟糕,但,眠眠是个懂事的姑娘,她自己很配合,我会给她开一点药,但是一次不会开太多,以后每一周来找我看一次。”
余诚真握着江炎的手,感激到:“谢谢,谢谢你啊,小江。”
江炎客气的说:“您客气的余叔,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忙,就先去忙了。”
临走时,江炎用手拍了拍余休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但余休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余休走进病房,看到背对着门口的余眠,夕阳照在女孩的脸上,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
到底是谁,把神灵拉入了地狱。
余休走到余眠身旁,“姐,你要跟我走吗?”
这是余休为数不多的叫余眠姐姐,余眠看着窗外,好像有几只乌鸦在盘旋,“余休,妈妈负担不起三个孩子,她也要开始新的生活呀。”
余休听到这,有些不忍心的说:“你总是这样,可以考虑到所有人都感受,就是忘记自己,余眠,我有时候真希望你自私一点。”
余眠弯起苍白的嘴角,没有继续说话。
几天后,余眠出院了,离开的时候,江炎也来了,“眠眠,我可以这么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