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胭再次转身,被入考人流簇拥着进了考点大门。
阳光下,她背影纤弱清丽,并不起眼,似乎一个不留神便会湮没在如潮的人群里,但谢凛的目光却一直凝望她缠绕她,专注且认真。
起先陈胭是一个人走的,后来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跳着跑着挤过人群和她并肩,他又扯她的头发,将她扯得头微微偏起,陈胭也没客气,抡起拳头锤了上去,两人好像正在说着话,很快便消失在了谢凛的视线中。
那个人谢凛也认识,他叫祁扬。
那个张狂的,曾多次出现在陈胭口中的,她说起时会慢慢弯唇的人。
谢凛和祁扬打过几次交道,但每次都非常不愉快。
他的唇抿起,冷淡的线条,神色也沉了下来。
他年纪还不大,却似乎逐渐明白了那天晚上在窗口,为什么他看见陈胭和那个叫祁扬的人打闹时自己会那么难受了。
他现在明白了,原来那叫嫉妒。
就如同现在一样的感觉。
谢凛承认,他嫉妒祁扬,真的非常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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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胭,你想去哪所大学啊?”
“哪所大学?”陈胭嘟囔着,“我还不知道。”
说完,她侧脸看着祁扬,“你呢,你想去哪所大学?”
“想去北京,”祁扬脸上是自信的笑容,“我就想去北京。”
“北京挺好,首都嘛,繁华。”
“去北京吗?一起呗。”
“好。”她答应得倒是爽快。
陈胭弯起唇角,语气微扬,心底暗暗有了考量。
北京,确实很好。
两人脚步快,很快到了陈胭考试的教室,她抬手指了指:“到了,祁扬,我先进去了。”
“嗯。”祁扬朝她挥手,高声,“好好考啊,陈胭。”
“你也是,好好考。”
互相说着废话,但陈胭心情舒畅了很多,转身排队等待监考老师安检,等待时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祁扬,他很高,背影颀长挺拔,意气风发,还是她喜欢的模样。
“发什么呆呢?安检!”负责安检的监考老师高声喊了一声,陈胭这才反应过来,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上前。
第一堂是语文,原本是陈胭非常擅长的科目,可她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心慌得很,做题速度比起平常来慢了很多,作文题目是一段非常晦涩难懂的话,陈胭花了些时间提取中心意思,下考铃声响起时,陈胭才刚刚写完作文。
没时间检查,她心里有些没底。
下午的数学,她状态更差了,头也昏昏沉沉的,但勉强还是将卷子做完了。
第二天上午的文综,陈胭调整好了心态,最后一堂是英语,陈胭做题很快,全部做完时还剩了二十分钟,她好好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下考铃声高亢激昂,充斥着汗水与辛酸的三年便在此刻结束。
陈胭是最后一个出考场的。
她刚出来就看见了祁扬,远远的,他从另一边的理科考场出来,和一个白裙女孩并排走着,边走还在说话。
陈胭发现,和那个女孩说话时,祁扬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不似之前那样张狂傲慢,而是斯文正经了起来。
经过陈胭时,祁扬的视线明明已经落到她身上了,却又像没看到她一样很快挪开,继续和那个明媚淑女的白裙女孩说话,女孩的声音非常温柔,讲话时还隐隐有些撒娇意味,她说:“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北京啊,我真的很想去北海和故宫看看。”
祁扬和她说话时,语气是愉悦的,他说:“我也想去。”
声音渐远,身影渐远。
陈胭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身体僵在原地,她目光紧紧跟随缠绕着两人,很久之后才挪开。
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陈胭抬腿慢慢往前走,喉咙里好像卡了根鱼刺,吞不下去也取不出来,难受。
好像一直以来,陈胭所有想得到的东西通通都会失去,无一例外。
太阳还烈着,考场外学生家长老师还没散去,陈胭低着头挤过人群,谢凛倒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手里拿着一瓶水,拨开人群走到陈胭面前递上,冷声:“喝水。”
陈胭抬头看了他一眼,叹着气:“不想喝。”
“怎么了?”
“不渴,你喝吧。”
谢凛拧开瓶盖固执地递给她,陈胭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将水瓶接过来昂头喝了一口。
“胭胭。”他不知大小喊着叫她的小名。
陈胭突然惊觉,她一把搂住谢凛的脖子,恶狠狠:“我说了不准叫这个,叫姐姐。”
谢凛将头偏到一盘,敛眉,理直气壮说道:“不想叫。”
陈胭想像以前一样绕到他背后假装锁喉威胁他,却悲哀地发现,她做不到了。
谢凛比她高了一些,她踮脚能够得到,但控制他就别想了。
陈胭是不服输的性格,即使知道控制不住还是出手尝试了一下,尝试后,她很快将手从谢凛脖子上拿下来了。
陈胭长长地叹气,感慨:“风水轮流转,你居然这么快就比我高了?”
谢凛扬眉,神色有些许得意,语气也很愉悦:“我说了,我一定会比你高的。”
陈胭敷衍:“行行行,我知道了,你不用一直强调。”
她说话时目光也逡巡着,突然看到谢凛手臂上的伤痕,蹙起眉问:“这是那天给我拿准考证摔的?”
“嗯。”谢凛回得云淡风轻。
“我不是让找个诊所看一下吗,怎么没去?”
谢凛闲不住似的,走着走着突然跳起来打了一下树叶:“又不严重,浪费钱。”
陈胭面色稍显凝重:“你没钱了?跟我说啊。”
“没事,我有钱。”谢凛扬手看了一眼伤口,“都好了,结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