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棠第一时间进屋担心地问:“公主?”
厉雅:“皇上知道这些谱子是我作的,不过,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吗厉雅也不确定。她今日回府是被婆家叫回去的,进了余府才知,那张家现为余老爷的上司,女儿在公主手中落选,他阴阳怪气地给了余老爷几句。
余老爷近些年官场越发的不得意人也怂很多,故心中有些害怕于是这才叫余夫人叫了公主回来问话。
厉雅把事情经过都说了按说明事理的都该知道这事避免不了也是无奈但余老爷却把心中的焦虑全都撒在了公主身上,认定如果家里出了什么事就是公主闹的,打娶了她进门,他余家就没沾上好事。
若是往常,美棠可能就忍了但今时公主在宫中都是礼遇,这余家却还看不清情况,沉浸在以往对待公主的态度上。没等公主发话她上前一步就怼了余老爷。
余家人从来没在公主这里受过这个气,自是跳得更高公主见此既心烦又心寒,摆出公主的架子脱口而出斥责的话,不想正被刚回府的驸马听到,他本来见公主回来还有些高兴,但却听到她在训斥他的父母她的公婆,同样习惯于不把厉雅当公主待的驸马,厉声骂了她。
与驸马同回的妾室,也在一旁说风凉话挑弄拱火。厉雅望着被她震住却暗暗摇头表示不满的公婆,满脸看热闹的妾室,恶狠狠数落她的驸马,以及在地上跑来跑去妾室所生的孩子,厉雅忽觉没劲,一句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也不屑再用公主的身份压人,扭头就走了。
这一路本来被余家的事闹得心烦,回到尔兰殿不想皇上在这里,还把她的谎言当场揭穿,厉雅现在完全顾不上余家的那点子事,心思都在自己被人当众揭谎的不安与尴尬中。
尴尬是有时效的,晚些时候,厉雅就觉得没什么了,这样一想比起回到让人闷气的余府,呆在宫中可能更舒心,当然如果不用去御前就更好了。
两日后,在皇上到尔兰殿之后,厉雅第一次去到御前,皇上并未再提她骗人之事,只是拍了一下额头道:“朕忘了,应该让人把你那个箱子抬过来。”
说着,他真的叫了人去尔兰殿抬箱子。
在等箱子的时候,厉纯拿出那天他顺走的两页纸,问了厉雅很多问题。
多是于作谱方面的,厉雅一一回答了。厉纯最后真心地感慨道:“你很厉害,朕以前听老师讲课,提到过人之天赋。像朕与公主同喜爱音律,朕也有写谱的欲望,但无论怎么绞尽脑汁,写出的东西也无法与公主相比。不,是根本没得比。”
正常情况下,听到皇上如此说,厉雅应该马上表示惶恐,但她心里明白,皇上此时说得是真心话,你能完完全全地感受到皇上的诚意。
厉雅一直以来对这位比她小一辈的皇帝印象不错。给她们母女正名的是他,对待打他脸逃避选秀的女子也网开了一面,在音律上,如果抛开身份可以算是知己了。
如今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却在真心地赞扬有些方面比自己强的臣下,厉雅对皇上的好感又加重了一些。
同样的,被这样态度的皇上感染,在与他就音律方面的沟通,厉雅也不自觉真诚了一些,有那么些时候在她心里,她没有把他当皇上看,而是真的当他是同好知音。
两人正说得热闹,外面来报箱子取来了。
那不大不小的箱子摆在了殿正中,厉纯席地而坐,厉雅也不拘着了,她穿着裙子又是女子,不能如皇上那样坐在地上,而是双腿并拢跪在了地上,开始用心地想要把这些整理出来,像皇上说的集结成书谱。
她刚跪下没一会儿,就被皇上扔过来一个垫子,“垫一下,时间长了膝盖受不住。”
厉雅接过垫子,放在了自己身下,膝盖果然没有那么咯了,舒服了不少。抬头一看,皇上正从箱子中一张张地拿出那些稿子,他动作轻柔带着小心,手中捧着的好像是易碎品。
反观自己,随便一抓一拿,虽说是自己的东西,竟让她产生了不珍视别人东西的感觉。慢慢地,她也放轻了动作。
曲总管进来报,该传膳了,皇上看向公主问:“饿了吗?”
厉雅摇头,心里其实是想一鼓作气把事弄完,但她的胃可以缓,皇上怎么可以,却不想,在她本能地摇头后,皇上道:“晚一些再说。”
曲总管领命出去,第二次进来是帮皇上点灯,并又问了一句是否可以传膳。皇上这次只是挥手让他下去,曲总管出去后,叫人换了茶并弄了点心,他接过这些给送了进去。
这三次进到殿内,曲公公看到的都是同一画面,皇上与公主并头捱着,一个坐着一个跪在垫子上,守着身前的箱子,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地做着整理的工作。
曲宗旺说不上什么,但就是觉得这一幕很不真实,不真实在,这场景过于温馨。曲宗旺只在皇上以前与太后相处时见过这种情景,但后来随着皇上独居上乾殿,这样的场景也不多见了。
皇上还是与太上皇相处的进间长,曲总管印象里,从他来到皇上身边起,皇上在太上皇面前就十分拘谨有礼,不曾见过父子间温馨的样子。
曲公公这几次进殿都比以往更轻手轻脚,生怕自己打扰到面前十分投入的两个人。但提醒皇上按时用饭,保养身体是奴才的本分,他还是打断他们道:“皇上,新上了点心,您要不要与公主垫一垫肚子。”
厉云觉得肚中是有些空,可能因为是与喜欢的人做着喜欢的事,精神上十分饱足竟是一点都不觉得饿,可他想到公主,她那么瘦又怀着孩子,饿着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