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活是在端阳节的前几天忙完的。
自打那天程宴平不顾赵吼的叮嘱私自下田玩了一趟,当时玩的倒是尽兴,可当晚就病了,跟先前一样后半夜发了高热,呓语不断。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赵吼倒也没那么慌张了,去请何常明的时候,也不像上次那么火急火燎。
何常明诊治后,叮嘱赵吼道:“小后生这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光靠药石想要痊愈,就连华佗在世也做不到,他身体孱弱,往后要想少犯病,还是得加强锻炼,身子骨强健了,自然是百病不侵。”
赵吼虽生气,可瞧着病中的程宴平到底没忍心将人扔去镇长家,又是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一夜。
程宴平自打出生能喝米汤开始就喝药,自然不觉这一病有何不同,只是连累了赵吼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况自打他醒来后,赵吼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堂堂七尺男儿,心眼竟然比针鼻还小呢。
隔壁的屋子已经修葺的差不多了,一大清早镇长便赶着牛车来了,牛车上摆满了各种的花木果苗,都是按照程宴平的要求买的。
房子虽说小修,可瞧起来却是大变样。
首先厨房变小了些,程宴平想着自己一个人住,着实不需要那么大的厨房,再一个......
他的手艺只怕做出来的菜连狗都不吃吧。
从厨房里隔出来的多余的空间,又加盖了一间小的洗澡间,里头放了一个浴桶,他身体弱,不比赵吼,洗不得凉水澡,若是没有浴桶也不方便。
且他面皮薄,可不比赵吼每晚站在院子里就能冲凉。
另一侧的杂物间也挪到了后院去了,如此一来,倒是显得院子空旷宽敞了许多。
镇长指着牛车上的竹子道:“这可是我特意让人去小苍山竹林里挖回来的,瞧这叶子上还挂着露珠呢。”
程宴平道了谢,让人顺着院墙的边种了一排,竹子种下,小院登时就多了几分韵味,古人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竹子的量不少,前院只种了一小部分。
其余的皆都种在了后院,以竹子作为隔断,将主屋跟茅厕隔开,风一吹,竹影参差,印在后窗上,犹如剪影,静谧而好看。
后院除了茅厕,便是移过来的杂物间。
临着前屋的窗下植了一株芭蕉,地面上铺满了青草皮,草皮中间嵌入了石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块,铺出了一条蜿蜒的小道。
另一边的墙根下,又种了些藤蔓,等来年大约能爬满这堵墙。
茅厕的周边又种了一小丛的驱蚊和凤仙花,既可防蛇虫,也能做美化之用。
有日照的地方,种了些菊花和月季。
墙角的位置则种了两株梅花。
其中一株是红梅,据镇长说开花时红艳艳的一片可好看了,另外一株则是腊梅,开花时香气浓郁,几里外都能闻到香呢。
待后院布置妥当之后。
镇长击掌赞道:“经你的手这么一布置,我都恨不得整天蹲在茅厕里了。”
花木都是才将种下去的,还未成形,程宴平可当不起镇长这一夸,替花木浇了水后,又拉着镇长去了前院。
前院靠着大街那面的院墙种了一排翠竹。
两边的院墙下用石块垒出了大小不一的花坛,里头或是种着月季,或是种着茉莉,或是海棠,还有一株翠绿的栀子花,只如今还未到花期,却仿佛也能闻到香一般。
院子当中以鹅卵石铺了小径,从院门一直到主屋,另外还有几条蜿蜒的支路。
院子里原先的那颗柿子树,程宴平保留了下来,又新种了一颗梨树和桃树,只果木不似花木,总得长上几年才能开花结果。
至于程宴平先前提过的那口大缸也一并送来了。
程宴平将它放在了井边的那个角落里,待到忙完之后,已是中午时分,程宴平原想请大家伙去迎客楼吃一顿便饭,可镇长却道:“还怕没吃饭的日子吗?等你乔迁新居那一日再请也不迟。”
镇长这么一说,众人也就都散了。
程宴平看着新布置出来的小院,格外的满意,满面春风的回了隔壁,刚一进门就对上赵吼那张阴沉沉的几欲能滴下水来的脸时,脸上的笑意顿时敛了大半。
“师傅,我回来了!”
赵吼没理他。
一上午也不着家,在隔壁也不知跟人说了什么,说说笑笑的没个正形。
“师傅,中午吃什么啊?”
程宴平走近了些,摸着肚子问道。
赵吼沉声道,“不是要请人下馆子吗?还回来吃做什么?”
程宴平只当没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话,上前拉着他的手,冲着他甜甜一笑。
“外头的饭菜哪里有师傅做的好吃啊,我最爱吃师傅做的菜了,吃一辈子都吃不腻呢,就算外头有龙肉凤髓叫我去吃,我也不会去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从前在家时,惹了爹娘生气,他也是如此撒娇卖乖的。
百试不爽。
赵吼又哼了一声,语气倒也没刚才那么僵硬了。
“去烧火吧。”
程宴平兴冲冲的进了厨房,瞧见砧板上放着一条五花肉,不自觉就咽了下口水。
赵吼依旧是面无表情,将五花肉切成块,然后放进了锅里,加了水,放入葱姜块,倒入料酒。
“中火烧。”
趁着炖肉的空档,赵吼将梅干菜切成了碎末,又切了些调料放在一旁。
梅干菜是一早就泡好的。
待锅里的肉煮熟之后,赵吼将肉取了出来放进盆中,倒了些许的酱油让肉上色,做完这一切在锅中倒入菜籽油,将肉块倒入锅中,炸透之后将肉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