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燕宁还被蒙在鼓中,但他知道,燕国太子早就死了。
是谁,打着燕国太子的名号欺骗燕宁?!
……
“将军还没醒吗?”
“将军,将军!”
“将军您醒醒!”
如同一个溺水的人,在失去意识后忽然被打捞出水面,牧轻鸿紧紧皱着眉,只觉得头痛欲裂。
发生了什么?他想,我这是在哪儿?
那梦境里的怀疑和困惑都如同一阵风,轻飘飘地离开了他的身体,一股疲累代替它们席卷了他,占据了原本的位置。
好累……牧轻鸿想,算了吧,上辈子,分明是燕宁率先背叛他的。到底是谁骗了她,谁引诱了她,都不重要了。
就像燕宁自己说的那样,君子论迹不论心。
他还想要闭上眼接着睡,谁知道腹部撕裂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周边还有来来往往的人走动、交谈的声音,更是吵得他不能入睡。
牧轻鸿勉强睁开眼,入目是白色轻纱制成的帷幔,他才刚睁开眼,身边便响起一阵惊呼:
“将军醒了!将军醒了!”
“快!让太医快些来!将军醒了!”
吵什么吵?牧轻鸿想说。
但他刚张开嘴,就觉得喉咙一阵干涩,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就着周围侍者递上来的水抿了一口,才勉强开口,但声音还是十分沙哑。
“这是哪儿?”
立即有人回答了他:“将军,这儿是飞宁殿,您受伤之后不宜移动,便就在飞宁殿休息和诊治。”
牧轻鸿闭上眼。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问:“燕宁呢?”
半晌等不到回复,来往的人忽然安静了下来,四周安静得可怕,几乎落针可闻。
牧轻鸿猛地睁开眼,皱眉:“燕宁呢?!”
围在旁边的士兵们都低下了头,唯有那个侍女还是端着茶杯,试图给他喂水。
“公主在外面呢,将军。”侍女柔声说,“她刺伤了您,您还要纵容她吗?”
牧轻鸿坐起半边身,靠着床铺看着侍女,眼神晦暗不明。
侍女从善如流地将茶杯放下,楚楚可怜地求道:“将军,即使您真的这么想,也该为自己的身子着想啊!”
“您现在这样,不仅是奴婢,各位将军们都很担心您……”
“你真的这么想?”
侍女一楞,急切道:“将军,您居然怀疑奴婢的忠心?奴婢从小被卖入将军府,至今一十二年,从来对您、对将军府忠心耿耿!”
四周的人也纷纷义愤填膺地符合道:“是啊,将军!您是被那个妖女蛊惑了吗?她那样对您,您居然还……”
“够了!”牧轻鸿忍无可忍地一把掀翻了茶杯,把侍女挥在地,怒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梁王身边的人?”
他死死盯着侍女,眼神如同处在盛怒中的狼犬:“如今梁王死了,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来向我表忠心了?”
侍女倒在地上,浑身都被茶水浇透了。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一味地跪倒在地,“不!将军……”她哀求道,“我、我其实是……”
牧轻鸿哪里肯浪费时间听她接着说话,直径挥手,要侍卫把她带下去了。
“我只问最后一遍。”牧轻鸿靠在床头,冷冷地说:“燕宁呢?”
“她……”其中一位士兵支吾着说“她、她在……”
牧轻鸿心里隐约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燕宁受了重伤,脖子上那么深的一道口子,又流了那么多血,她现在在哪儿?
“她在柴房。”忽然从人群后走出来一个人,他接过了士兵的话头,面无表情地道:“你被她刺伤之后我才赶来,之后,我就要士兵将她拖去柴房了。”
“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什么德行,已经要太医去看过了。”
牧轻鸿睁开眼,看了眼那个人。
那是个很瘦削的男人,身披雪白的毛绒披风,带着一枚单边眼镜。他面色雪白,嘴唇隐隐泛紫,时不时还咳嗽一声,浑身都散发着病弱的气息。
“你来了。”牧轻鸿喊出了他的名字,那是他的副将,“顾元修。”
那叫做顾元修的男人对他的问好视而不见,反而冷冰冰地说:“不是我说,将军,您真该去太医处好好查查,看看是不是那个叫燕宁的女人给你下蛊了。”
“我若是你,现在就把燕宁带来。”牧轻鸿反问道,“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顾元修不为所动,但仍然上前来,将他扶起身,为他披上一件披风,“你自己去看。”
牧轻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腰腹处的疼痛仍然提醒着他过去发生的事情,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往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