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本……小姐没有大碍,非尔等所想的诈尸回魂,该干嘛干嘛去吧,还有,把那么多白布都撤了,本小姐不喜欢白色。”
她瞥了眼一众吓得肝胆欲裂的下人,冷声道。
白色,自从和那个白衣飘飘背对众生的男人相遇之后,她就再也不喜欢这个颜色了。
不过还好,自己没死,就算容颜不复也不是那么紧要了。
只要还活着,自己有朝一日,必定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灵堂中,刚刚还沉浸在自家小姐诈尸回魂的恐惧之中的众人,在听到天秀开口后,方才如释重负,纷纷逃也似的离开了灵堂。
偌大的灵堂之中很快就只剩下了静娣一人,颤颤巍巍地站在天秀的身后。
天秀径自迈步,往门外走去。
静娣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直愣愣地盯着那个走向阳光的紫衣少女。
已然做好了对方在接触阳光的一刻,露出鬼怪本相的心理准备。
虽说她并未曾见过真正的鬼。
可青面獠牙、面容狰狞的印象还是有的。
于是,当天秀用手挡住阳光蹙眉回头的刹那。
她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
“啊——”
“鬼叫什么呢?”
天秀黛眉微蹙,阳光透过她兰花指的指缝落在白皙的脸上,澄澈的双眸中有冷冽的泛光,“你是等着本小姐拿伞来给你撑不成?”
这全身上下她唯一还瞧着顺眼的便是这相当白嫩,仿佛一掐就能出水的肌肤了,若是晒成古铜色,那可真就一无是处了。
小姐真的还活着……
这一幕落在静娣眼中,坐实了自家小姐还健在。
但她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唉,都断气了还能活过来……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古人诚不我欺啊……
她应了一声,连忙跑去取伞给天秀遮阳。
番阳城的香榭大道上,一架马车,垂着珍珠幕帘,在马车行驶的晃动下如同一串串滴落却黏连不断的雨滴一般,跳动奏乐。
“那……那不是莫秀秀的车!?”
在番阳城谁人不知,这架珍珠幕帘马车的主人,就是莫家大小姐。
可莫秀秀去世的消息才传开,这马车突然就招摇过市了,着实将人们吓得不轻。
“是莫阁主让人把马车开到外边烧给莫秀秀的吧?”
“大家切莫惊慌,光天化日的,应该不是莫秀秀的鬼魂作祟。”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莫家的车辇,无论是不是莫秀秀坐在里头,大家该退避还是退避三舍。
大家最终统一了猜想,肯定不会是莫秀秀本人。
然后,他们就错愕地看到车帘子被掀起,莫秀秀那张清纯俏丽的脸蛋随之探了出来……
“鬼啊啊啊啊!”
“啊啊啊我瞎啦!!”
一瞬间,百姓们作鸟兽散,如同躲避妖魔一般,恨不得插翅而飞。
“本小姐以前是杀了他们的灵兽还是灭了他们满门?”
天秀稀奇地摩挲着尖小的下巴。
“小姐,你没有。是因为……”
毕竟是小姐的痛处,静娣下意识不敢往下说了,但转念一想,小姐最恨的就是撒谎,为免日后东窗事发遭殃,只能如实地说到:“因为小姐你贵为天音阁阁主的千金,不仅不能修行,还经常仗势欺人,打砸各大商铺,虽然过后老爷都会找人赔付银子,再加上他们忌惮老爷,都是敢怒不敢言,但心底里早已恨透小姐了,更何况原本传言小姐已经逝世了……所以他们见到小姐才是这样的反应。”
“是这样。”
天秀若有所思。
看来本体过去确实是相当地刁蛮任性啊……
就在这时。
她忽然黛眉微蹙。
“嗯?”
只因此时胸腹之中,忽而传来阵阵刺痛感。
“这是……”
她出门换下那件在棺材中躺过的紫衣服的时候,便观察过自己的身子,身上并未见伤痕淤青。
但此时却传来阵阵切肤之痛。
若非她身为一代女帝,非常人可及,此时也只是疼出一脑门冷汗,并未失态。
“小姐,怎么了?”
但见她双眉紧皱闭着眼捏紧裙角的样子,静娣还是看出她此时并不好受,不由得多了一丝窃喜,担忧地问道。
“有点气闷……”
天秀琼鼻微皱,以指腹聚集术法,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胸腹。
静娣松了口气,还好恰逢身体不适,否则若换成平时的小姐,刚才听她说了这么多大实话,非揍得她跪地求饶不可。
好半晌后,天秀才缓过劲来。
“千斤坠……”
天秀额头上汗珠滴落,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寒芒。
原来本体并不是跳湖自杀……
而是被人谋害的。
千斤坠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术法,就是让人体内无端多出数百斤上千斤的重量,沉湖自杀必备首选。
但是根据描述,本体压根不能修行,不存在半点法力,谈何施展千斤坠?
要整死她的人也真是打得一手的如意算盘,找准了她父亲不在的时间,算准千斤坠半个时辰后术法消弭,不会在体内留下任何术法痕迹,神不知鬼不觉地置她于死地。
即便本体被能够解开千斤坠的高手救活,产生像现在这样针扎般的后遗症,也没有任何证据指证别人。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微微眯起双眼。
如今虽然成为了莫秀秀,她还是女帝天秀,不是田秀娟。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坑害她的人。
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