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装修奢华的会所包厢里,浓妆艳抹的陪酒女郎们站成一排,供客人挑选。
此刻坐在沙发正中央的男人,五官凌厉、神情不怒自威。
他翘着腿、指缝间夹着一支烟,目光从左至右、依次掠过面前的环肥燕瘦。
半晌,他缓缓吐出烟圈,皱着眉摆了摆手。
见客人不满意,领班经理立刻赔笑道:“陈先生,这些姑娘您都没看上的话,我马上给您换批新的。”
“不用了。”
男人捻灭手里的烟,转而看向了身旁的女人:“瑟瑟,不如你陪我喝两杯。”
江瑟瑟心中一惊。
“陈先生,我不会喝酒。”她一边答话,一边轻轻按动打火机,帮男人又点燃了一支烟。
彼时的江瑟瑟,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娱乐圈新人,很多应酬推不掉,很多人也不敢得罪。
比如面前的陈家太子爷,陈树。
陈树是娱乐圈里呼风唤雨的资本大佬,也是不少女明星费尽心机都想傍上的靠山。
然而此时此刻,江瑟瑟却一心只想逃跑。
VIP包厢里的灯光炫目,陪酒女们一波一波地走进来,在不同的男人身边落了座。
酒过三巡,室内的氛围逐渐变得香艳起来,空气中悄然蔓延着酒精与荷尔蒙的气息。
江瑟瑟脸上挂着职业性假笑,脑中时刻保持清醒,逮住机会就准备开溜。
她不动声色地握住手机,默默站起身来。然而腿刚迈出第一步,身后就被人叫住。
“江瑟瑟,你干什么去?”
陈树放下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致地抬起头。
“陈先生,我去洗手间。”江瑟瑟淡定地回身,嫣然一笑。
“回来。”
陈树轻喝一声,转而换上了和缓的语气:“瑟瑟,你一晚上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去什么洗手间。”
“陈先生,我去补个妆,可以吗?” 江瑟瑟的嘴角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
陈树没有应声,反而细细地打量起了面前的女人。
只见她穿着紧身的吊带连衣裙,趁得曲线玲珑有致。海藻般的长卷发,被一只蝴蝶造型的发夹挽起。
陈树的视线顺着江瑟瑟的锁骨一路向下。
毫不客气地扫过她的纤腰、长腿,最后落到了她脚上的那双红色高跟鞋。
陈树微微眯眼,语气间带着些许命令的意味:“喝了这杯,我就让你去。”
言毕,机灵的服务员立刻倒上了红酒。
“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不尝尝可惜了。”陈树边说着,边晃了晃自己的酒杯。
江瑟瑟知道这酒的价格,也十分清楚眼下的形势,便识趣地不再推辞。
她俯身捧起酒杯与陈树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液体顺着口腔滑入喉中,江瑟瑟不由自主地咳了两声。
“陈先生,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陈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江瑟瑟只当他是默许了,于是慢慢转过身。
然而就在她抬起高跟鞋的那一刻,脚下突然被人绊住。
江瑟瑟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半跪在陈树的两膝之间,鼻尖恰好正对着他的下腹。
这姿势极其尴尬。
江瑟瑟慌了神,窘迫间只觉肩头一阵吃痛,接下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陈树直接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重重地压在了沙发上。
男人身上浓烈的烟草味和酒气,一同窜入鼻腔,江瑟瑟只能拼命地挣扎。
她的脚乱踢乱蹬,高跟鞋甩掉了一只。茶几上的红酒、啤酒、陶瓷果盘“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陈树的手也并不安分,直接撩开了江瑟瑟的肩带。
男人身材高大、肌肉结实,江瑟瑟所有的反抗,似乎都成了白费力气的徒劳。
就在她近乎绝望之际,指尖猛然触到了刚刚踢掉的那只高跟鞋。
于是江瑟瑟咬紧牙关,拼命抓起鞋子,用尽力气朝着陈树砸了过去。
“砰。”
高跟鞋擦着陈树的太阳穴边缘划过,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细细的鞋跟把男人的颧骨处刮出了一道伤痕,鲜血迅速渗了出来。
一瞬间,包厢里的活色生香,直接变成了静止画面。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向江瑟瑟。
只见她撑着沙发、赤着脚起身,捡起了高跟鞋慢慢穿好,而后摇晃着站起来,朝陈树微微躬身。
“陈先生对不起,我明天还有通告,今晚就先回去了。”
包厢里静的可怕,唯有江瑟瑟的鞋跟“哒哒”敲击地面的声音。
临到门口,江瑟瑟突然转身,认真盯着陈树脸上的伤口,态度诚恳地开口。
“对了陈先生,如果您需要赔付医药费,您可以联系我的经纪人丽姐。”
江瑟瑟说罢,潇洒地转身推门而出,沙发上的男男女女们立刻面面相觑。
包厢的门被轻飘飘地带上。
陈树愣了几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到指尖上的血迹,一侧嘴角似笑非笑地向上抬起。
片刻,他转身对着手下的人怒吼。
“把江瑟瑟给我抓回来,我他妈现在就要办了她!”
陈树的命令如同圣旨一般,一屋子的保镖和小弟们纷纷应声,乌泱泱地追了出去。
已经走出包厢的江瑟瑟,自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她未作迟疑,迅速拐进走廊,脱掉高跟鞋拎在手中,拔腿就跑。
高端会所的装修格局极为复杂,尽管在室内,也处处布置了绿植和喷泉。
江瑟瑟是第一次来,完全不熟悉路线。
顺着消防通道下到了一楼,七拐八拐地就绕到了走廊的尽头。
她抬眸一看,“男士洗手间”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身后无路可退。
江瑟瑟大口喘着气,眼看陈树的人就要追过来。她咬着下唇,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就在此刻,男厕的隔间里,蒋予刚刚挂断了电话。
上个月,蒋予完成了加州大学导演系硕士的课程。这次回国,是为了筹备一部文艺爱情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