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消息,零零碎碎,源源不断地传出来。
太子妃在清波湖宫宴上突然身体不适,匆匆送回东宫后,当夜便小产,是个四个月大的男婴。
而后,又陆续传出消息,靖帝盛怒,严查当日宫宴太子妃所食之物,后来查出太子妃向李昭仪娘娘讨教脸上祛斑之法,似乎用了李昭仪的美颜天香丸和清新玉露丸。
据太医鉴定,这两种丸药有美颜香体纤瘦之效,但是有孕之人断不可使用。
李昭仪刚刚出宫半个月,现下又被禁足洗英殿。
才过一天,又有消息传来,李良娣被褫夺位分,打入冷宫。原来,太子妃手中的丸药,是李良娣从李昭仪那里得来,在太子妃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服用。
清波湖的灯火,也在那一夜终于彻底熄灭了下来。
“唉,没有想到,那日我只说了一句太子妃有孕,面上有些许斑点,她便如此在意,竟然不顾有孕在身,擅自用药。”巍夫人跪坐在玉虚宫内,低头忏悔。
“也怪本宫,那日听到她说体质家传,当下便没给她好脸色,阿妍从小多心,没想到如此在意。”王皇后痛心疾首。
“阿苏,去将檀香点上,本宫要为未出世的皇孙诵读百遍《太平经》。”
王皇后诵读百遍《太平经》这些细节,唐缨并不知晓。
目前后宫中并没有可靠之人,杨世海身为监门卫中朗将,每夜也只是在前殿和皇上宫中值守,也只能勉强探听到一些浮在面上的消息。
李宅内外,桑振安排的人手在日夜监视,阿九和兼伯也频频来往各处府宅探查。
唐缨坐在城西德义坊一处僻静的宅院里,手指轻轻击打着桌面,思索着这几日纷纷乱乱传来的消息。
这处宅院是年前就悄悄买下的,靠近西市,闹中取静,宽大阔朗。桑振从西北带来的五十个护卫扮做生意人,散居在德义坊内外。
宽大的宅子里,平日只有唐缨、云儿、星儿和桑振、元武、元方并几个杂役仆妇居住。
“大小姐。”门外传来桑振轻声呼唤。
“桑叔!”唐缨神情一凛,冲门外扬声应答。
一般情况下,有事都是云儿和星儿进来传话,桑振直接到她房外呼喊,定然是有要事。
桑振进来,唐缨提起面前的茶壶,亲手倒了盏茶递给他。
对于这些父亲曾经的属下,尤其是亲如长辈的桑叔,她心里从未将他们视为仆从,但他们却一直将自己视为家主一样谦恭有礼。
桑振恭敬地双手接过,放在一旁,双目低垂:“大小姐,瑞王来了。”
瑞王啊?
唐缨怔了一下,自从离开清溪镇后,她与天瓶道长,不,瑞王就再也没有直接联系过。虽然她和他都心知肚明,彼此是何身份。
阿九、兼伯还在天宝楼,桑振他们也和瑞王是曾经的同袍兄弟,彼此是何身份,自然不必言明。
说起来也是好笑,她身为皇上的宠妃时,对这个小叔却不认识。